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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恭桶里虽然没有东西,但显然也从没有人好好刷过。
桶边凝结着一层厚重的脏污,将整个桶沿严严实实地裹住,甚至在小窗透进的寸许阳光下,隐隐泛着乌沉沉的光。
箍桶的铁箍上积着不知什么东西,正引得两只绿头苍蝇围着嗡嗡转——我看不清楚,也不打算看清楚。
我憋着气又憋着尿,一手伸到裙子底下摸着裤腰带,正做着我这辈子或许是最艰难的抉择。
也是这时,我听见这幽深的监牢里,传来数声痛哼。
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我转过头去。
傍晚的辉光穿过小窗,轻软的红霞柔顺地落下。
落在一人身上。
日晚菱歌唱,风烟满夕阳。
隔着栅栏,谢阆看向我。
“你为什么盯着恭桶看?”
我闭上因惊讶而张开的嘴,手赶紧从裙子下边伸出来。
“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你。”
“噌”地一声剑鸣,银光斩过铁链,沉重的铁锁落地,谢阆走进来。
他的目光在我满裙凝固的血液上落了落。
那双漂亮的薄唇紧抿着,谢阆朝我走过来。
他不敢碰我,却尽力温柔地将我拢在了他怀里。
我听见他克制地开口。
“小吉,我来带你回家。”
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草木薰香,不知道他到底是以什么心情闯进了军营的私牢,想要将我一个“反贼”劫出去。
分明前几日,我才当着傅容时的面亲手打了他。
他此时高大又牢靠。
恍惚之间,我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还是我当年在香樟树上见到的那个,白衣翩翩、耀眼夺目的少年人。
只是——
“谢阆,你能不能先去给我找个干净的恭桶?”
*
“走出门去,捂好耳朵,不许转身。”
我下着命令,谢阆无奈地堵住耳朵转过身,耳尖泛红。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谢阆给我寻来的陶缸边上,扯开裤腰。
刚想蹲下的时候,又不可避免地瞥到谢阆的身形。
“你听得见吗?”我怀疑地开口。
谢阆一动不动,手指头仍像刚才一样堵着耳朵。
我又看了他一眼,心里仍有隐隐的怀疑。
“哎唷!”我惊呼一声。
与此同时,谢阆立即转过身:“怎么了?”
“你能听见!”我伸出手控诉他。
他愣了愣,颇不自然地转过眼去:“……只能听见一点点。”
我气愤地哼了一声:“你堵着耳朵,自己哼个小曲儿,再走远点。”
“我不会哼小曲儿。”
“我不管!”我又尴尬又凶狠地冲他低吼,“必须哼!”
一阵歪七扭八不成调子的小曲传进耳朵。
谢阆走出了牢门,在昏暗的巷道中站定,挡住这监牢的入口。
而我在牢里羞涩地放水。
“哐当”一声,监牢门口出现一声巨响。
“有人劫狱!”有人大喝一声,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就传了进来。
我见到谢阆白色的一角移动,便立即跑回了我所在的牢房。
我一手提着裤子,身下的陶缸热热乎乎地盛着我的尿。
“走了!”谢阆也顾不得这许多,当场将我裤子一提,抱我入怀。
——事情发生得太他娘的快了。
我紧紧地扒住谢阆的衣裳,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他的动作很稳,一手持剑与士兵们搏斗,一手牢牢地托着我的……臀。
耳边是刀光剑影、身侧不断有人倒下,但是我一点也不怕。
——因为我光顾着丢脸了。
我不自觉地哭出来。
我他娘的也没想到。
被应院首诬赖为反贼的时候我没哭。
被鞭子上刑的时候我没哭。
可就因为被谢阆提了裤子抱了臀,我就哭了出来。
我呜哇呜哇地死死抱着谢阆的脖子,泪水哗啦啦地顺着脸颊落到谢阆的衣襟上。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