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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鲲都打上群架了,偏偏水面上还是平静无波。谁都能瞧见游鱼纠缠撕扯的影子,却又谁都不敢打破平静。
做人有时候就是好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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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表面平静地又过了几日,就到了宫中一年一度的万寿节。
原本我没想着参加,毕竟低调做人才能长长久久,可奈何送信的宫人从翰林府转到了我司天监,硬是传了官家的旨意下来,点名让我参加宫宴、不得缺席。
理由是时年九岁漱玉长公主想我了。
就是我两年前从禁宫枯井里救上来那位长公主,天眷荣宠的官家独女。
接到旨意之后,我就回了趟家。
我住在傅容时家的这段时间,即鹿给我送了三趟衣裳和平时用的东西。可这回都要去宫宴了,我不得不收拢下我所有的首饰,到时候一股脑全堆在身上才够得体。
为了避免家里的下人怀疑即鹿趁乱洗劫了我的闺房,我必须得回一趟家。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府啊?”即鹿一边帮我挑衣裳,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我。
“你不在家,府里都不对劲了。老爷不骂人,也不说话,成日黑着脸在府里,我们喘气都不敢大声。”
我睨她一眼:“老爷耳朵没那么灵,你们可劲儿喘就行。”
即鹿嗔怪地瞧我:“这是喘气的事吗?您不回家住在傅大人家里,压根也不合规矩。现在这事是没人知道你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若是什么时候被外人捅了出来,小姐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不要啦,不要啦,”我无所谓地长长呼了口气,“那玩意能当饭吃?”
就为了“名声”这两个字,应院首几乎要将我打出家门——如今想让我为了这两个字再灰溜溜地回来?
我也挺累的,这种事早就没劲做了。
即鹿一把夺下我手里的衣裳:“比吃饭可重要呢!”
我假笑三声:“你这样半夜出门跟人幽会的小蹄子有什么立场说我?”
即鹿气得跺了跺脚,恨不能当场给我溺死在脸盆里。
“哎呀!我不管你了!”她咚咚咚地就跑出了房门,“你自己收拾吧!我忙着呢!”
我捋了捋被即鹿扯皱的纱裙,琢磨这么凶悍的丫鬟是不能要了。
过几天就给她嫁出去,让她去凶元青。
自己在房里收拾了半天,勉强算是拾掇出了一套能见人的装束。
但是左瞧右看,总感觉身上饰品还是太少。我好歹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朝廷命官,腰上总得挂个玉佩什么的,才符合我的身份。
又是翻了半天,我也没找到一块合适的佩玉。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问王羡或者傅容时借一块佩上的时候,突然想起应院首那有一块上好的汉白玉。
——好歹做了十几年的父女,就算如今翻了脸……借块玉总能行吧。
趁着他还当值没回家,我溜进了应院首的院子。
应院首的院子是府里的主院,比我那个寒酸的院子是大得多,连通着书房和卧室,打理得也颇有文人意趣。
我趁着下人不备,进了我老子的院子,开始在自己家做贼。
我先是溜进了他的书房,在墨香中翻箱倒柜,将他书架子上的锦盒摆件摸了个遍,也没找着那块心心念念的汉白玉。
从书房出来,我就摸进了他的卧房。
虽然大家住一个府上十几年,我大约也得有十几年没进过我老子卧室了。
约莫是自从娘亲走后,就不曾来过。
所以在我进门的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我眼睛出了问题。
眼前的景象与十几年前的记忆重合。
床榻上的被褥,还是十几年前那套鸳鸯戏水,布料洗得褪了颜色,针脚处显然是后来又密密地缝过一遍。
榻边的桌案上,端正地摆着一套妆奁,镜匣打开着,仿佛每日还有人坐在案前照镜梳妆。
铜盆上边,两块帕子分挂两边,一块是新换的,白净齐整;另一块却泛着黄。
……
分明搬了家换了地方,可这房间竟像是完完整整地连地砖带瓦片都搬了过来,分毫不曾变动。
我站在门口停了半晌,这才缓缓走了进去。
屋里很干净,想必每日都在细致地打理。
我拿起罗汉床上似乎是随手放着的针线篮。绣绷上喜鹊报春的图样正绣到一半,针尖扎在绷子边上,似乎主人过一会就会回来接着绣下去。
只是喜鹊已报了许多次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