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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朝中,军粮不缺,讨伐匪贼是必然。”
俞大人缓缓咽下口中的汤:“就是这招讨草贼使的人选定不下来——派那二位镇国将军去,未免是杀鸡用了牛刀;可若换成年轻一辈的小将,战场经验又不够,若败在了山匪手上,却也太难看了。”
应院首点了点头,赞同道:“的确是件难办的事情。我瞧今日的形势,似乎派镇国公府的秦小将军去已经是板上钉钉——镇国公年岁已高,倒也是时候给自家的儿子铺铺路了。”
秦徵是镇国公秦砚山的老来子,在家里排行老二,上边一个同胞姐姐,与我一般大,性子活泛好相处。我同他们姐弟关系极好。
听见熟人的消息,我不自觉地伸长了耳。
俞大人道:“秦小公子幼时跟着镇国公在南疆待过几年,如今任京卫指挥佥事的官职,只等这次招讨山匪立功,便能高升。”
“秦小公子固然是上佳之选,可我总觉着不大合适,”应院首接话,“听闻这东平草匪凶悍,秦小公子年纪毕竟小,又没有独自领兵的经历,此去怕是不大妥当。”
俞大人浅笑:“那依应兄的看法,朝中哪位将军合适?”
应院首沉思片刻,认真道:“自然是靖远侯——”
“咳咳——!”我被鱼汤呛了一口。
“哎唷,贤侄女小心些,”俞大人正坐我对面,便道,“喝汤慢些,别呛着自己。”
应院首递过来一方帕子,顺嘴训斥:“《礼记》有云,用膳时‘毋流啜,毋咤食’,你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这样莽撞。”
我接过帕子,吐了吐舌头,低声嘟囔:“迂腐。”
心里却琢磨,怎么哪哪都逃不脱谢阆的影子。
*
临睡前,我翻来覆去半天,终于还是从榻上坐起,起了个卦。
香炉袅袅,青烟遮了窗沿。
银盘似的明月从薄云后边探出头来。
【“其实我瞧官家的意思,也是想让侯爷做这个招讨草贼使,若不是镇国公极力推荐小公子,怕是今日在朝上便能将这事定下。”】
【“应兄说得有理。若非如此,怎的官家偏偏今日让靖远侯去京郊操练兵马?”】
我垂了垂眉,凝神静气掷起了蓍草。
就像三年前谢阆出征一样。
少时的喜欢总是直白,想要将最好的给他。自从认识谢阆之后,他就是出门上个茅厕,我都恨不得给他占一卦择个吉时。
他秋围狩猎,我起了卦;他入营操练,我起了卦;他出征西狄,我自然也起了卦。
除了算卦准些,我没有别的本事,也只能用这样的法子负载我的一腔情意。
只可惜我一直不曾想过,我给的东西,那个人到底想不想要。
半晌,香饼燃烬。占得了一副好卦后,我终于能够安心了。
鼻间还残留着焚香的气味,我恍恍惚惚地开始入睡。
半梦半醒之间,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下显出一道阴影。
我睡眠浅,一点声音就能将我吵醒,加上本来就刚睡下不久,几乎是那贼刚进了屋,我就被惊醒了。
明亮的月光之下,我看见那人身形瘦高,活像一根干枯的竹竿,穿着一身黑衣,头发斑白,年纪不小。他脸上蒙着面巾将自己的模样遮得严严实实,装备齐全一看就是惯犯。
他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救命啊!有贼!即鹿!快叫人啊——”我立即从榻上弹了起来,用尽全力以我这辈子最大的嗓门开始大喊,脑子里感叹着——好在我这伤的是腿而不是肺。
那贼被我的声音一惊,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退,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辰我还醒着。
——随后,眼前银光一闪,一把匕首冷不丁出现在他手上。
正所谓小女子能屈能伸,我立即就止了救命的喊叫,开始求生。
“这位先生,您也看见了,我是个残废,”我一边挪着臀往榻后边撤,一边作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您要什么值钱玩意自己拿就行,这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嘿,我这个身体状况完全不能阻止您……”
话扯到一半,我又意识到不对劲来。
我这自己说自己毫无反抗能力,可不是把自己往坑里推?万一他觉得劫财不过瘾、兴致上来再劫个色怎么办?
我当即脑子一转换了说辞,声音里哭腔更甚:“……您可千万别杀我,我三岁断了腿、五岁长大疮,七岁脑袋生了瘤子、九岁全身开始溃烂……我这身残志坚不堪入目好歹地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