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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将小师弟从地上拽了起来,熟门熟路地开始给他揉腿。
八岁的小孩,师父时不时地就让跪,也是真狠得下心。
“你昨日给师父推演气象又错了?”我边将他的裤脚挽到膝盖处边开口,又从主座边上的小屉里熟门熟路地摸出一瓶跌打酒来。
“嗯,”我大有师弟瘪着一张小脸,颇为委屈,泪光盈盈地看我,“师姐,我真不是这块料。”
你师姐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块料,可谁让你是你爹的亲儿子。
司天监监正家的独子连最基础的历法口诀都背不会,我要是你爹我也得气出毛病来。
——可我也不能撺掇这百年术数世家的独苗苗改行啊。
于是我转了话题。
“昨日突然叫你观气象,是为了什么啊?”
大有答话:“今儿个靖远侯爷班师回朝,官家让咱们司天监报上沿途的气象好教驿站迎接的车马早做准备,我昨夜看错了天象,听说今晨赶路的时候,大军在京郊淋了雨,险些误了回朝的时辰。”
“嘡”地一声,跌打酒的瓷瓶落地,乌黑的药酒撒了一地。
我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连忙从边上又拿了块抹布出来。
我低着头,细心擦拭这殿中大理石砖地上的水渍,半晌之后,终于再开口。
“你刚才说,靖远侯的大军今日回朝?”
“嗯,”大有乖巧地点头,一脸憧憬地开口,“侯爷将西狄敌军赶回了老家,不仅收回了前朝被占的七座城池,听说还占了一大片西狄的草场绿洲,可威风了。”
我有些好笑:“你也想上战场当将军?”
他瞥我一眼:“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想着上战场杀敌立功的?”
我嗤笑一声,用力捏了捏这位大丈夫红肿的膝盖,引得他惨叫连连。
过了一会,我又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大军何时进城?”
他琢磨片刻:“估摸着这时该差不多了。”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殿外忽然传来悠远又振奋的号角声。
我立刻站起身来,扔下大有师弟,往楼上跑。
司天监是全京城最高的楼宇,足足有七层之高。我提着裙角噔噔噔地往上跑,惊得殿里当值的师兄师弟们纷纷侧目,从书卷中冒出头来。
我没管旁人,只径直冲到了顶层的露台。露台正中立着一座巨大的浑天仪,很是碍事。我绕过浑天仪,贴着栏杆,小心翼翼地在踮起了脚往远处望。
午门前,有车马蹄声。
我见着那足有数里之长、延绵至京城门口的甲胄士兵之中,有一袭白衣格外显眼。
他高高立于马上,行在军队的最前方,身形昂立,如一块白玉无瑕。
他是晟朝的靖远侯爷。
谢阆。
2. 断腿 毕竟我是个瘸子,没法跑。……
我转身下了楼,连招呼也没打一声便又冲出了司天监。
下楼梯的时候,我还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初时觉不出疼来,刚跑出甬道的时候就再也使不上劲。
我一瘸一拐地挪到宫道口,扒着宫墙张望。
能看见什么呢,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满当当的挤在太和殿前。
我左右张望着,趁着当值的侍卫不注意,单腿跳了一路,直跳到了太和殿的台阶下。
汉白玉的石壁和石阶上雕龙画凤、栩栩如生。我没空细赏,只急急地照着那龙凤浮雕一跃就踩了上去,又再踮起了脚,从石阶上冒出半个脑袋来,穿过人群望向午门的方向。
我见到了乌沉的发顶,明黄的衣袂,泛着银光的兵刃……和白衣胜雪。
他同三年前一样,只似乎越发清瘦了些。
面目清冷,眉眼疏离,长发高高束在脑后,白衣之上挂着银色的甲胄。脚步踏得沉稳,脊背挺得刚直。
宛如天人下凡。
我怔怔看着他,全然没发现身后有人靠近。
等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时,我登时便心里一慌,单脚踏着一个不稳直从那浮雕上摔了下去。
所幸我还是有些神智,在落地之前及时地捂住了嘴没发出声音。
——我躺在地上,浑身如被车马碾过一般疼痛。
“嘶——”我低低痛呼了一声,想要试图起身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脑袋猛然似有千斤重。头顶上一个稚嫩的小太监正满脸惊恐地看着我。
昏倒前的最后一刻,我脑子里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