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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陈竹的一双眼,就像是从水里洗出来的玉石,干净清澈,不染尘埃。
徐兰庭耐着性子静静地观赏了一会儿,作为一个肉食动物,他已经忍到极致。
他朝陈竹昂昂首,带着些哄的意味,“阿竹,让哥抱抱你。”
陈竹心里门清,没有如他的意。他躬身取过岸边跌落的浴袍缓缓穿好。
陈竹严丝合缝地系好了袍子,“游完有点累,我想先去睡会。”他顿了顿,想起徐兰庭说晚上要带他去见人,“等你朋友到了,叫我就行。”
如一阵夏风短暂地拂过脸颊,余热残留在脸颊,风却已经吹向了远方。
徐兰庭幽幽看着少年的身影走远,隐隐头疼地按住了眉心,长叹一口气。
来日方长,不能急。徐兰庭按捺着想要将人困住的阴暗念头。
徐兰庭想陈竹想得快发疯,陈竹却无知无觉。
他慢悠悠穿行在走廊间,随意找了个房间。
鼻尖的木质调香味让人心神安宁,陈竹寻了个舒适的榻榻米坐下,整理着思绪。
以徐兰庭的情智,从看见陈竹掉出来的证件就肯定明白了一切。
陈竹本已经做好了迎接男人怒火的准备,甚至,是被徐兰庭以非常规的手段控制自由。
可,或许徐兰庭还有一丁点儿良知;又或许,男人多少了解陈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倔脾气,不敢轻举妄动。
无论如何,徐兰庭的按兵不动给了陈竹一丝喘息的空间。
陈竹躺在柔软的榻榻米上,蓬松的软枕让他放松下来。
不得不说,跟徐兰庭那样的人斗,不死也得脱层皮。陈竹每每吻过男人的薄唇,都有种以身饲狼的错觉。
陈竹抬指,拂过被徐兰庭咬过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隐隐的痛。
这就是徐兰庭带给陈竹的所有——痛
清晰的痛;钝痛;钻心的痛,悔恨的、愧疚的、自卑的…全都是痛苦。
陈竹无意害人,他只想逃离徐兰庭,他只想在没有徐兰庭的世界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他想要,正常的,平静的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云端般不真实;每日都在男人的掌心挣扎,暗自咬牙忍受着男人的强势和独断;还要畏惧泡影的破灭——谁又知道飞鸟这次的停歇,是归宿,还是短暂地栖息呢?
谁又知道,飞鸟何时会再次飞走呢?
陈竹厌倦了等待,也厌倦了追赶徐兰庭的步伐。
他更厌恶徐兰庭的独断专行,手眼通天。
陈竹相信,等将那个男人彻底从骨血中剜去,他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
他依旧会全心全意地奔赴,会以浓烈的爱意浇灌,会肆意地去爱。
他会像爱徐兰庭一样,去爱另一个人。
哪怕曾经遍体鳞伤,少年的心依旧向阳,依旧清澈。
本以为晚餐会是鱼龙混杂的聚会,陈竹却被徐兰庭揽着,来到了山庄后的一个露天草坪。
已经有几个男人在岸边钓鱼,见徐兰庭来了,吹了声口哨笑着说:“哟,等这么些年,人渣终于从良了嘿。”
其中一个男人气质格外出众,一身漆黑的冲锋衣,寸头下一双狭长的凤眼,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股子锋利。
他手里拎着条黄花鱼,路过徐兰庭的时候,沉声喊了声“三哥。”
“这是霍焰。”徐兰庭介绍说,“从小一起混大的,看着凶,其实…”
徐兰庭缓缓一笑,说,“确实挺凶,轻易别招惹他。”男人握着陈竹的肩,缓步行走在草坪上,“不过惹了也没关系,”他轻轻凑近陈竹耳边,如情人之间亲昵的低语,“我来收拾他。”
“啧啧啧。”另一个男人促狭地朝这儿瞥了一眼,“老男人就是会啊,瞧把人小朋友羞成什么样儿了。”
“来来来,来哥这儿,别被那老骗子三言两语哄得没边儿咯。”
意外的,在场的三个人都挺随和,在徐兰庭跟前也没有外头那些人那般恭敬。
“杨毅,杨鹏——这是俩异父异母的兄弟,他们家情况复杂,我回头跟你说。”徐兰庭带着陈竹坐下,朝那俩兄弟说,“钓着了没,别饿着我家小朋友。”
“德行!”杨毅回过身去,懒得搭理他。
不过,在场的三个人心里都清楚,徐兰庭带着陈竹来见他们的意味着什么。
虽然他们嘴上不说,可看向陈竹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带着惊奇和打量。
陈竹姿色的确出众,气质也干净得跟白云似的。
可杨毅怎么也想不出来,徐兰庭能为了这么个毛头小子收心。
不过,很快,三人就信了。
他们仨都是跟徐兰庭从小一起混到大的兄弟,对徐兰庭的脾气甚至比他的父母还清楚。
他们见惯了徐兰庭混迹情场的不羁,也习惯了徐兰庭身边的人一茬一茬地换。
徐兰庭对情儿确实好,可那种好,跟对宠物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当徐兰庭将少年跟前的啤酒换成橙汁儿时,且一丝不苟地为陈竹撇干净碗里的鱼刺儿,几个人心里都明白了几分。
徐兰庭坐在陈竹身边,看似随意,可手却若即若离地搭在陈竹手边。
当男人的指尖“无意”拂过陈竹的手背,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惬意。
那一副想靠近,又不敢轻易触碰的模样,让杨毅简直怀疑自己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