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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健仁将方旭扯下来,“公共场合,注意言行。”
方旭本就憋着一股子不满,见着姜健仁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不爽,这下,彻底忍不住,“什么注意言行?你就是见不得我跟陈竹好呗,要我说,你自己还不是三不五时粘着我陈哥?”
“你说什么?”姜健仁万年不动的神色,终于露出一丝裂缝,眼见动了火气,“请你不要胡乱污蔑人。”
“那你说,你为什么每天晚自习都非得跟陈哥坐一块?”方旭一脸欠揍样,陈竹扯了扯他,也没拉住。
“那是老师让我给陈同学补习。”姜健仁深深喘着气,显然很生气,“倒是你,不要总是拉着陈同学乱混,耽误他学习。”
“我!”方旭指指自己又指指姜健仁,“我什么时候耽误他学习了?你还不是借着学习的名头,粘着他?我就不信,你这么好心给陈哥补习,还不是为了跟他坐一块!”
两人吵架的方向逐渐向小学生“他是我朋友,不是你朋友”的方向一路彪去,陈竹无可奈何,只得背起书包,径自离开。
却不曾想,一转身,就看见徐兰庭抱着胳膊,眯着眼,靠在车子前。脸色不是很好,看样子是等了好一会儿。
陈竹背着书包,走到他跟前,“你怎么来了,等多久了?”
徐兰庭一笑,笑意却未曾到眼底,他抬手拎过陈竹肩上的书包,“没,刚到。”
“你同学?”徐兰庭挑眉,昂首,望着不远处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
“嗯。”陈竹有些不好意思,方旭和姜健仁都算是他相熟的朋友,没想到,能吵成那样。
“啧。”徐兰庭揉乱陈竹的发,“没想到,我家小朋友这么受欢迎啊。”
陈竹咳了咳,“他们,就是爱闹,不是,那什么。”
“哦?”徐兰庭眼睛一眯,“哪什么?”
陈竹拉开车门,“好累,想回去补个觉。”
徐兰庭不再追问,他一向聪明,自然懂得把握进退分寸。
他从不会让自己在感情中处于弱势,更遑论,吃醋这种幼稚而没趣的事儿。
所以,徐兰庭没再多问。即使,心里某个角落,生出一根倒刺儿,隐隐不爽。
晚上的聚餐约在了一家人声鼎沸的大排档。陈竹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围成了一桌,正点着菜。
“陈哥,这儿!”方旭远远就望见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少年,高高地扬起手,“陈哥!”
陈竹在众人的目光下,捡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一群人本来就是结伴来考试,讨论的话题无非是这次的题目。
不过,几杯啤酒下肚,再加上席上有方旭这样儿会来事儿的,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空空的酒瓶转动,在一群人的低呼声中,酒瓶口直直对准了陈竹。
“陈哥,真心话,还是喝酒?”
陈竹扫了一眼众人兴奋的眼神,预料到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问题。
无非是关于爱情。
陈竹大可以撒谎说直接没有喜欢的人,可,脑海中,男人轻佻而勾人的笑,让他无法说谎。
他想,虽然不能光明正大,但至少,他不想刻意遮掩。
于是,在众人殷殷期盼的视线中,一向淡定的学神,竟犹豫着,拿起了桌子上的雪花啤酒。
“不是吧,陈哥!”方旭喊了一声。
陆陆续续也有人出声:“要不算了吧,陈竹。”
“不用,愿赌服输。”陈竹不想因为自己而扫兴,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违背规则,他仰头,将一罐啤酒喝尽。
从未喝过酒的人,骤然喝下一罐啤酒,度数虽不高,但陈竹还是后知后觉地头昏脑胀起来。
他坐得愈发笔直,眼睛里方旭的脑袋却一个变俩,俩个变仨。
陈竹清醒地知道,自己喝醉了。
局是什么时候散的,陈竹已经没了印象。待他稍稍清醒的时候,已经被方旭架着,来到了马路边。
夜风拂面,陈竹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一些,耳边是方旭聒噪的声音。
“诶,陈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也不知道你一杯倒啊,早知道就不玩儿那什么破游戏了。”方旭揽着陈竹的胳膊,“对了,哥你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
陈竹眨巴眨巴眼,看清了方旭那张小麦色的脸后,便徐徐将人推开,而后,一丝不苟地站直。
看着眼前站军姿般的人,方旭傻眼了。他知道有人醉酒后会撒泼,会哭,会闹,万万没想到,陈竹喝醉是这样的。
不哭不闹,却固执地,在夜风中站着军姿。
“陈哥?”方旭知道不能跟醉酒的人讲道理,“咱们该回家了。”
陈竹木着脸,严肃地摇摇头。
“哈?”方旭挠头,“为啥啊?”
“贫且益坚,”陈竹憋了半天,忽地冒出这么一句,“不坠青云之志。”
“哈?”
陈竹迎着寒风,头上几簇短发被风吹得支棱起来,他嗓音低沉,一板一眼,一本正经,“玉经磨琢多成器,剑拔沉埋便倚天。”
一向沉稳的人醉酒后竟然是这般模样,方旭有些崩不住,索性蹲马路边,瞅着陈竹一本正经地背诗。
姜健仁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陈竹背着手,像个小学生似地背书,而方旭则蹲在一边,陈竹背一句,方旭就叫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