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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努力。
一方面,是得益于徐兰庭的资助,他不用操心钱的事儿,另一方面,姜健仁这么花时间帮他,他也不能让人的精力白费。
但,少年隐秘的内心,还有点儿小心思。他不想让徐兰庭的钱白花,他想取得更好的成绩,给徐兰庭看看。
又是一个复习到一点半的夜晚,陈竹揉着发涩的眼睛,将自己摔在了床上。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疲惫地闭上眼。
床头一向安静的小灵通却哔哔叫唤了一声。
陈竹翻了个身,不想理。
哔哔——陈竹有些烦躁,他抬手按开手机,见上边有两封短信。
一个是联通的充值信息——有人给他充了十块钱话费。
一个…是徐兰庭发来的。
陈竹坐起来,揉揉酸涩的眼睛,点开短信。
【哥想你了。聊个十块钱的?】
不知怎的,陈竹忽地笑起来。他几乎能看见徐兰庭狡猾的双眼,像个狐狸似地抬起爪子,晃着尾巴来挠他。
徐兰庭最近不知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以一种陈竹无法拒绝的方式“宠”着他。
十块钱的话费,不算多,陈竹不会因此难堪,但却确确实实减轻着少年肩头的负担。
不得不说,当徐兰庭费劲心思讨好一个人的时候,没人能逃脱他编织的甜蜜陷阱之中。尤其,陈竹这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
很快,电话打来。陈竹闭着眼睛,重重地躺在枕头上,“很困。”
陈旧的手机,连带着听筒那端的声音都有些模糊。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如枕侧低语,在陈竹耳边响起,“阿竹,想我了么。”
陈竹嘴角一勾,实话实说,“还行。”
电话那头,男人低声轻笑,勾得陈竹耳畔一阵酥麻。
“小没良心。”徐兰庭的声音有些模糊,如同夏夜里,绵长的叹息。
陈竹:“最近一直忙着复习,没空想你。”少年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不过午休的时候,会抽十分钟出来,想你一会。”
“啧。”徐兰庭说,“这么忙啊。”
“嗯。”陈竹脑子木木的,全是白天姜健仁给他灌进去的语法、单词,“English is so difficult”
“小可怜。”徐兰庭特意走到宴会的角落,这样能更加清楚地听见那话那头,少年清澈的声音。
徐兰庭:“要不要我帮你补习啊。”他舔舔唇,“不收费,请哥吃水果就行。”
“嗯?”陈竹迷迷糊糊地,睡意昏沉,“你想吃什么,苹果吗?”正好最近超市苹果打折,他买了几个又大又甜的。
男人的轻笑声扫在他耳边,慢慢悠悠地,意味深长地,轻声说,“脐橙。”
“嗯…”陈竹打了个呵欠,“现在也不是吃橙子的季——”说到一半,他忽地明了了徐兰庭话里的深意。
大半夜的,非得让他不安生。陈竹无奈又气恼,他的耳垂隐隐泛起红色,被男人轻易地钓上了勾。
陈竹:“徐总贵人事忙,我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顿了顿,他说,“老师请了同学给我补习,这几天,我背了不少范文,要不,你听听我发音准不准?”
徐兰庭却准确地捕捉到了陈竹话里的讯息,“同学?谁这么好心,我得谢谢他。”
陈竹在徐兰庭温柔的引导下,缓缓说出了姜健仁的名字。
“哦。”男人的声音明显沉了沉,“又是他啊。”
“嗯。”陈竹说,“我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帮我,等考试后,我得好好谢谢他。”
他真的困极了,侧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好累,我睡啦。”
徐兰庭忍了忍,最终,笑着说,“宝贝儿,晚安。”
出发那天夜里,陈竹仔仔细细地将行李都收拾好。他有些忐忑,又十分期待。
毕竟,他从未去过上海。说起来,这算是他第一次出远门,陈竹心里描绘着另一个大城市的影子,直至入梦。
翌日,陈竹早早地到了高铁站,他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包里的行囊并不多。
可方旭就不一样了,光行李箱就仨,那架势简直像是要搬家。
他吭哧吭哧地将背上的双肩包卸下来,又指使着身边的人将他的行李一一看好——活脱脱一个大少爷。
望见陈竹的那一刻,方旭双眼一亮,振臂一挥,正想喊,眼前却出现了姜健仁那张万年不动的冰山脸。
“公共场合,不要随意喧闹。”姜健仁说完,拖着行李箱站在了陈竹身边。
“陈竹,你复习得怎么样?语法都背会了么?”
陈竹点点头,这几天姜健仁尽心尽力地给他补习,他心里很感激,两人的接触也变得多了起来。
“等会上高铁,你再把昨天的那几篇阅读复习一遍——”姜健仁说着,余光扫到一个高挑的身影。
男人的身材高挑,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低调又休闲。
他缓缓走到陈竹身边,在陈竹讶异的目光中,勾唇一笑。
徐兰庭揽过陈竹的肩膀,不着痕迹地将姜健仁挡在一旁,“你好,我来送自家小朋友考试。”
“你…好。”姜健仁莫名感受到了一丝敌意。
陈竹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男人,低声说,“你怎么来了?”
徐兰庭垂眼,幽深的眼眸里,倒映出陈竹有些呆愣的脸。他笑说,“怎么,哥哥送弟弟去考试,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