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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苇哈哈大笑:“您说的我跟扶贫大使似的。”
“庸俗!”何苑晴气得抬起拐杖,越过顾晓池去戳葛苇:“你缺钱呀?你穷得就只剩下钱了。”
顾晓池想起,何苑晴以前和葛苇,一起拍过一部宋朝戏。
看起来两人还挺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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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完,葛苇都没跟顾晓池说过一句话,也没看顾晓池一眼。
吃完了往外走,葛苇陪着何苑晴走在前面,顾晓池拖在最后。
小平凑过来:“何老太太骂你没?”
顾晓池摇头:“没有。吃完还给了我一颗薄荷糖。”
小平大惊:“那她挺喜欢你呀!你对她做什么了?”
顾晓池想了想:“好像就帮她烫了碗筷?”
“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不应该呀。”小平又看了看顾晓池:“可能还是因为你长得好,小狼狗似的,又野又奶。”
眉峰很凌厉。黑白分明的眸子却很安静,想事情的时候垂下来,显得有点可怜有点丧,让人很想摸摸头,帮她打打气。
小平总结:“也许你这种长相,对年上女性特别有杀伤力。”
年上么……
顾晓池望着葛苇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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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进村,路挺难走。车开了一半,下起大雨来,一路泥泞。
葛苇没再跟顾晓池坐一起,坐到了韩菁旁边。
少了那半边耳机,顾晓池连轮胎压着泥浆、滋水的声音都能听到。
整个世界,寂静得空旷。
进了村,顾晓池帮着小平,把道具搬进教室。
所谓教室,不过是低矮的泥坯房,墙里面的稻草都能瞧见,用不起砖。
摇摇欲坠的,风大一点都能刮倒的那种。
屋顶漏雨,地上放了四五个生锈的碗,接着。豆大的雨水打在里面,丁零当啷的。
教室里黑板都没有,全靠老师自带。还有CD机,铃鼓,沙锤,三角铁。
摄像机已经架好了,责导和几个摄像,站在教室最后排待机。
小平被韩菁叫去安排晚上住宿的事了。
顾晓池一个人站在屋檐下。
葛苇在教室里教孩子们唱歌: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
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
播种一个,一个就够了,
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
下面的孩子,脸有多脏,眼睛就有多亮。
望着葛苇,跟着她唱歌,全心的信赖。
葛苇的脸红了,嘴里叨叨咕咕:“cao这歌词谁写的,种那么多太阳干什么,这不晒都晒死了……”
责导在后面叫她:“苇姐!”
“对不起对不起。”葛苇挥挥手:“那句脏话,播出的时候帮我消个音。”
顾晓池站在屋檐下,背靠着墙壁,听得笑了起来。
瘦削的指间握着一支烟。
那天抽过葛苇的烟之后,就去便利店问:“有一种女士烟,薄荷味,很细,盒子是绿色的……”
买到了。
从那天开始,兜里一直揣着这样一包烟。
也不抽,就揣着。
想起那个清晨,葛苇沐浴在晨光中看着她。她身上的味道还残留在自己身上,嘴里却在说:“不要告诉任何人。”
像这些暧昧又勾人的小动作。
不要告诉任何人。
顾晓池点了一根烟,抽了。人的适应能力其实挺快,没有再咳嗽。
缭绕的烟雾,隔开了眼前的雨帘。
烟雾散开,雨滴又瞧得清楚了。从灰瓦的屋檐上落了下来,淋的人心湿漉漉的。
很沉。
也许心里面装了一个人之后,都会变得这么沉。
顾晓池沉默的抽着烟、看着雨,听到教室里葛苇的声音响起:“要不我换一首歌教你们唱?”
孩子们声音天真:“好。”
一阵沉默。应该是葛苇在思索。
顾晓池点了第二支烟,静静等待着。
眼前的雨更大了。
一阵歌声响起:
“我怀念有一年的夏天,
一场大雨把你留在我身边。
我看着你那被淋湿的脸,
还有一片树叶贴在头发上面……”
葛苇勾人的声音,好像被这阵大雨淋得软了,化成了一块绸子、一缕烟,在人心上绕啊绕的。
顾晓池抽一口烟,望着不远处的树。
正值寒冬,树枝上光秃秃的。一阵风吹过,有些萧瑟。
小平走过来:“苇姐还在上课?”
顾晓池笑了一下:“教小孩谈恋爱呢。”
小平站到顾晓池旁边:“你往里站站,雨都溅你脸上了。”
顾晓池摸摸脸:“呃……是么?”
果然教室里,责导喊卡的声音传来:“苇姐,为什么选这首歌啊?立意不行吧?”
葛苇笑嘻嘻:“我还没唱完呢!我选这首歌是有正当理由的。”
葛苇继续唱:
“那时我们被困在路边,
世界不过是一个小小屋檐。
你说如果雨一直下到明天,
我们就厮守到永远。
Rain,falling in my heart……”
葛苇问责导:“听到没!还有英文!寓教于乐,又契合今天的天气,简直太合适了!”
责导:……
顾晓池手里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烧完了。她望着雨幕发愣,手指被烫得一缩,烟蒂丢在地上,踩灭了,捡起来丢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