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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抱着孩子坐在一边,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急诊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护士走了出来,问道:“哪位是徐长乐的家属?”
妇人放下孩子紧张地走上前:“我、我是。”
护士点了点头,说:“病人情况不算好,但可以勉强保住性命,但后续治疗的费用很高。而且,病人现在有面临截肢的危险。”
妇人如遭晴天霹雳,眼泪更是控制不住,却摇头说:“没关系,求你们救救长乐,我一定想办法借到钱,求你们一定要救救长乐。”
孩子看着母亲哭了,也哭得更厉害了。
可他不敢哭得太大声,在一旁小声啜泣,悄悄抬起头,希望透过急诊室的门缝,看看里面的哥哥是否平安。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他的胳膊,把一个莹白的玉佩放在他的掌心。
孩子迷茫地抬起头,却被那人一掌盖在头顶下。
那只手微微用力,将孩子的头按了下去,在他头顶低声说:“把它卖了,给哥哥治病。”
他懵懂地看着掌心里的玉佩,却知道这个东西是可以给哥哥换钱治病的。
等孩子回过神来时,只看到一个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
病房外,一人推门而入。
江吟靠坐在床头,闻声转头看去。
“江吟。”林东宴推开门,手紧紧攥着把手,用眼神在确认他的安危,却迟迟没有勇气抬脚迈进病房。
看到他,江吟怔了怔,旋即瞳孔放大,坐直了身体:“林东宴?”
林东宴西装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身上和鬓角都还有着血迹,看上去十分的狼狈,也不知道受伤没有。
见他迟迟不肯过来,江吟有些着急,他一边要去拔手上的针管,一边问:“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你别动!”林东宴看到他的动作,顿时觉得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赶紧出声制止。
江吟拧着眉头,朝他招了招手,说:“那你过来,让我看看。”
似乎是得到了江吟的允许,林东宴才抬腿迈进来病房。
他快步走到江吟病床前,眼神不停在江吟身上游动,语气也紧张了一些:“你哪里受伤了?”
江吟摇了摇头,拉着他坐到床边:“我只是皮外伤,倒是你。”
“我没事。”林东宴抿着唇低下头,神情难掩自责:“对不起。”
江吟愣了一瞬,在他的记忆里,这段时间林东宴总是在跟他说对不起,可江吟不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他道歉。
他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江吟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轻轻靠进他怀里,一只手环住他的腰身,希望可以用这个动作缓解他心中的不安。
“杨木怎么样了?”他柔声问。
林东宴抬起手想将他抱住,可不知为何动作又僵了下来。
“她没事了。”林东宴说。
这一刻,林东宴突然没了勇气。
他没有留在江吟身边、靠近江吟的勇气。
因为他无法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那……季深呢?”
提前这个名字,江吟脸上露出一些恐惧。
林东宴下巴抵着他的肩头,眸光下沉,说:“你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听到这话,江吟没来得及思考深层意义,只是觉得自己不用再面对那么恐怖的画面,打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良久,林东宴在他耳边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江吟问道。
“如果将错就错,你或许早就和沈雪言在一起,也不用经历这些事,你一定会很开心。”
江吟却笑了笑说:“我大概不会和他在一起。你想啊,如果哪天,我遇到一个比他更像你的人呢?”
林东宴呆滞了片刻,似乎在回味江吟话里的意思。
“你不怪我吗?”林东宴呆呆地问。
江吟从他怀里往后撤了一些,林东宴一把攥住他的手,不允许他离得太远,追问道:“你不怪我?”
江吟无奈反问:“为什么要怪你?”
林东宴皱着眉头,说:“你本来可以不用经历这些。”
这两天发生的事,着实让江吟回想起来都后背发凉。
可是,一想到林东宴也会经历比这更危险的情况,江吟只觉得心疼。
在法律的对立面有许多怪物,而林东宴孤身面对着这些庞然大物,其中的凶险是江吟难以想象的。
江吟莞尔一笑,坐直身体向林东宴靠进了一些,弯起那双如星辰一般的眸子,说:“林东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林东宴瞳孔猛地放大,一瞬间失去了焦距。
江吟目光打量着他的脸,继续说:“你继续追求你挚爱的法律,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可以了,好吗?”
林东宴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只是觉得内心已经融化了,在江吟的眼神里、在江吟的声音中。
他以为,经历这些事后,江吟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自己。
脸上不自觉地滑落了一些温热的液体,甚至让他泣不成声。
江吟见过了太多从没见过的林东宴,他无声的泪水就像海水淹没头顶一般,让江吟觉得窒息。
“别哭。”他只能用力去把林东宴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