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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不忍去看脚边的妇人,林东宴闭上了眼睛,他身体在微微颤抖,双手捏成拳头,指尖陷入肉里,恨不得戳几个窟窿。
他脸色苍白得不像话,牙关紧紧绷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几个字来:“地上凉,您先起来。”
杨太太哭得令人心碎,就连前来劝阻的护士都红了眼眶,不忍去打扰这个绝望的女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希望有个人能伸出手,把这个绝望的女人拉起来,可他们谁也没有资格。
丧子之痛,绝非常人能够接受。
就在这个时候,林东宴背后的病房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额头上缠着绷带,脸上有些伤痕。
他慢慢走到林东宴身边,蹲下身,扶起女人的手臂,哑着声音说:“杨太太,您先起来。”
江吟在病房里听到了杨太太的话,虽然不能对她的绝望感同身受,但江吟心里不可能没有触动。
见江吟去扶,闻宵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扶起杨太太的另一只手臂。
“您先起来。”闻宵声音也有些哑,吸了吸鼻子,才发现眼泪要掉下来了。
——不止是对于妇人的怜悯。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妇人的话,那是一根根刺,准确地扎在了林东宴的心窝里。
如此敬畏法律的他、如此相信自己做的事是正确的他,当听到妇人的话时,心里该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林先生……你救救我……”妇人哭得失去了声音,江吟和闻宵把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江吟抬头看了林东宴一眼。
林东宴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到了极点,以往直挺的脊梁,也在此刻佝偻了下来。
那样的林东宴,是会令人心碎的。
“杨太太,您先休息一下。”江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小护士也端了杯热水过来。
小护士把热水递给她,红着鼻子说:“太太您先歇一歇,林先生一定会帮您的。”
在江城,很少有人不知道林东宴这个人。
对于法律的铁面无私,让他被整个江城的人敬畏着。
许多人无条件地相信林东宴,他会永远站在法律这一边。
江吟对闻宵说:“照顾好她。”
闻宵点了点头,江吟便拉着林东宴回到了病房。
林东宴好像失去了生气,被江吟拉走一点反应都没有。
病房门轻轻落下,他也只是站在门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壳子。
江吟拉住他的冰凉的手,轻轻将他推到墙上,然后抱住了他。
他把林东宴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没有责备、没有呵斥,只是用手缓缓地安抚着他的后背。
“林东宴,别忍着好不好?”江吟听见自己说,意外的是,他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到了哽咽。
林东宴僵硬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他把头埋进江吟的肩膀里,双手死死抱住江吟的腰,也像是抱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江吟轻拍着他的后脑勺,放轻声音说:“我看不见的。”
他话音一落,林东宴的肩膀就耸动了起来,一股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肩头的衣服,这无声的啜泣,却比江吟见过的所有哭泣更加悲痛。
江吟没有催促,耐心地任他发泄。
安静的病房里,霞光从窗外照起来,洒在两人的身上。
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体。
江吟揉了揉他的头,低头在他耳边轻轻吻了一下,轻声说:“我们打赢这场官司好不好?我们把所有坏人都绳之以法,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好不好?”
林东宴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
“我没关系,不参加书画大赛,我就不是江吟了吗?”
时间一点一滴流走,林东宴终于平复下来。
江吟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笑了笑说:“我们去见杨太太吧!”
林东宴眼眶发红,却在江吟的眼神下,重重地点了下头。
拉开病房的门,杨太太立刻扑了上来。
“林先生,我给你跪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求你不要放弃我们……”杨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跪下去。
林东宴及时抓住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林东宴低着头,朝杨太太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
杨太太却连连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肯帮我本来就是仁至义尽,只是我……我不能让舒儿白死……”
林东宴也摇了摇头,声音发涩:“这场官司,我一定会打。所有的坏人,我一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见他答应下来,江吟和闻宵同时送了一口气。
杨太太更是感激涕零,哭得说不出话来。
闻宵先把杨太太带去休息,林东宴则和江吟回了病房。
刚一进去,江吟就被他紧紧抱住。
江吟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吧?”
林东宴摇了摇头,在他耳边说:“谢谢你,江吟。”
决定继续打这场官司之后,林东宴把江吟送回了林家。
林家位置非常隐秘,还是坐直升机才把江吟安全送了过去。
江吟本来想拒绝,但想让林东宴安心打完官司,就跟他回了林家。
直升机将两人送到机坪上,江吟远远看到下面站了两排人。
当林东宴下飞机的时候,其中一人立刻走了上来:“林少爷,先生已经在书房等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