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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秒之后,林东宴收回视线。
“既然不是非他不可,和谁在一起有区别吗?”
就算是非他不可,林东宴也不会心软到再把江吟拱手送给别人。
他替一脸空白的江吟扣上安全带,嘴角停在他耳边咫尺的位置,耳鬓厮磨一般:
“和我过一辈子,或者孤独一辈子,你只能二选其一。”
林东宴的话,以及他强横的姿势,都让江吟认识到一个问题:
林东宴是个律师。
是个令江城人人闻风丧胆的律师。
他有心机、有城府,懂得利用人心的软弱,他不是自己的学生,他是可以和自己站在同一个层面的成年人。
这段时间在学校里的相处,竟然让江吟忘了这一点!
他竟然觉得,林东宴是和其他学生一样,是自己可以拿捏的存在!
江吟终于幡然醒悟。
林东宴是让人退避三舍的金牌律师,不是会在感冒后乖乖听他的话、乖乖放下糖的学生。
江吟居然放松警惕,忘记了这一点。
林东宴驶动汽车,不容置喙地对他说:“回宿舍收拾东西,在书画大赛结束之前,你不用再回学校了。”
江吟心中一紧,正想回绝时,林东宴已经堵住了他的退路:“或者,沈雪言离开也可以。”
“……”
开车来到宿舍楼下,林东宴打开车门让他自己上去。
江吟叹了口气,前两天他为什么会觉得林东宴变了?
只是,离书画大赛没几天了,他本来也打算回家准备两天,所以请了别的老师代课。
江吟慢吞吞地上了楼,进电梯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林东宴坐在车里,车窗摇下一半,正晦暗不明地看着自己。
走进电梯,江吟靠着铁壁,心情有点无奈。
本来他就对林东宴狠不下心,结果又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林东宴,他就更狠不下心了。
随着江吟的身影消失,林东宴脸色变得愈来愈低沉。
他五指收拢攥成拳头,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钝痛从手指蔓延到心脏。
他早就应该清楚,对付江吟,只能来硬的。
——像一只猫。
江吟把画作和几件衣服带上,下楼时,看见胡一正站在车窗前和林东宴搭话。
林东宴神情一如往常,冷得不像话,偏偏胡一不识趣,自顾自说得兴起,还绕到另一边,想去拉副驾驶的车门。
林东宴往宿舍楼看了一眼,恰好看到江吟走出来。
他下车走到副驾驶门边,将门打开。
胡一立刻眉开眼笑,“谢谢。”
说完刚要跨进去,忽然发现林东宴自己的眼神有点凉,动作一下就僵住了。
林东宴眼睛盯着他抓在车门上的手,胡一感觉他的视线像针一样,就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林先生?”胡一疑惑地喊道。
他刚看见林东宴把车停在楼下,就过来问了两句。听说林东宴要回江城,自己正好也要回去准备参加书画大赛,就提议顺路的话送自己一程,虽说林东宴没有回答,但一般来说都不会拒绝。
所以看林东宴没有拒绝,他就自觉地去拉副驾驶,结果,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候,林东宴看向另一边,说道:“过来。”
胡一狐疑地看过去,发现那里站的是背着书包、手里抱着一副画框的江吟。
江吟愣了一下,但也没有迟疑,抱着画框就走过去了。
“林先生,这是?”胡一皮笑肉不笑地问。
林东宴却没有搭理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江吟。
等江吟走到车门边,林东宴才对胡一说:“不顺路。”
胡一都快被气笑了,他们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凑在江吟身边?孙迁是这样、同专业的学生老师是这样,就连林东宴也是这样?江吟他凭什么?
江吟看了胡一一眼,这人平时就跟自己过不去,江吟也懒得和他打招呼,直接越过他准备坐进车里。
然而他刚有动作,就被胡一把画框抢了过去。
“江老师,这就是你要参赛的作品?”画框有一米长,胡一却只用一只手拿着,稍微不注意就会掉下去。
江吟不由得捏了把汗,也不敢直接去抢,“你还给我。”
这副画对江吟来说很重要,不光是参赛作品那么简单。
林东宴眉头轻皱,突地扣住胡一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画框,冷声道:“松开。”
画框上的白布本来就松了一些,被这么一折腾直接掉了下来。
胡一正对面画框,一眼就看到了内容。
在一片青黄的草地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画架前,他挺直腰杆,手握着画笔,神色专注严谨,连眉宇间的落笔时的一丝迟疑,都画得栩栩如生。
更如点睛之笔的是,他脚下趴着一个孩童,孩童趴在草地上,两只小脚在半空晃荡,天真可爱,若仔细看,便能发现孩童手臂上沾着一些绿色颜料。
几乎在一瞬间,胡一就判断出来,江吟的画比他更优秀。
也正是这个认知,让他烧红了双眼。
同时,林东宴扣着他的手腕,突然加重力气,仿佛要活生生地给他卸下来。
“啊——”胡一惨叫一声,右手瞬间脱力,画框也脱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