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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醒了过来,林东宴收回捂住他耳朵的手。
江吟立刻听到周边传来铺天盖地的警笛声,像是怕谁听不见似的,震耳欲聋。
林东宴解释道:“警察到了。”
江吟这时发现自己靠在他身上,赶紧坐起身体,见他表情没有异样,才问道。:“可以走了吗?”
“嗯。”林东宴目光下沉,点点头。
说完,林东宴拉着他的手站起来。
四周还是一片黑暗,江吟什么都看不见,而且手机早就没电了。
“我可以拉着你的衣服出去吗?”江吟试探问道。
虽然江吟的夜盲症除了家人以外没人知道,但被林东宴知晓是因为一个小意外。
林东宴没有出声,让他把手搭在自己掌心,再用另一只手拖住江吟的手臂,慢慢牵引着他往外走。
警笛声响起几分之后,四周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黑暗,以及托着自己的手,这样的场景让江吟觉得有些熟悉。
——
高中时候,过年前夕,全区停电。
江吟站在漆黑的楼道里,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照明的东西,听着周围凌乱的脚步声,窒息像海水般向他涌来。
等学校人走得差不多,他扶着墙壁,艰难地往楼下移动。
循着记忆走到一楼,他深吸一口气,擦掉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伸出手一点一点试探地往前走。
那时候,他觉得瞎子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所有不愿意告诉别人,也不愿意寻求帮助。
他隐约听到校外有发电机的声音,打算去有光的地方借一把电筒。
试探地迈下阶梯,由于太过紧张他直接踩了个空。
就在他身体失控,往前扑的时候,一只手臂勾住他的腰身,用力将他带了回去。
江吟吓得满头大汗,他用力抓住旁人的袖子,感受着衣服下传来的温度,颤抖着声音说:“谢谢。”
那人没有说话,似乎用手在江吟面前晃动了两下。
——看不见。
他托着江吟的手臂,江吟只能感觉到他是个男生。
江吟顺着他的牵引往前走,男生恰当好处的沉默,保全了江吟的自尊。
“可以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吗?”江吟道。
男生没有说话,带他走向发电机发出声音的方向。
在一片巨响中,他听到男生说了两句什么。
——江吟,我要走了。
——后会有期。
可发电机的声音太大,江吟没有听清楚。
黑暗中,男生将一颗糖放在江吟的掌心,他向江吟靠近,停在他耳边:“学长,替我尝一尝。”
男生声音清脆,里面却透着莫名的低哑,再加上发动机的声音,让江吟听得不是那么真切。
……
那晚的事如今想起来依旧记忆犹新。
林东宴牵着他走到树林边缘,车灯隐约透过树缝洒进来。
与此同时,一道手电筒的光照在江吟脸上。
他愣了几秒钟,眼前事物才清晰一点。
“林先生、江吟!”
杨木用手电筒找到两人,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江吟神色有点麻木,在林东宴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杨木已经跑到跟前,她满眼热泪看了看林东宴的周身,高兴道:“太好了,林先生没有受伤。”
这时看向身边的江吟,立刻惊声道:“你怎么受伤了?”
光线太暗,江吟仍然有些看不清,他老实回答道:“摔的。”
“摔的?不是吧你!”杨木跑到另一边去扶着他的胳膊。
林东宴面沉如水:“我交待过你什么。”
杨木一见,立马把头缩在江吟背后,嗫嚅道:“带他回江城。”
“你做了什么?”
林东宴眼神冷冽,看得杨木缩得更后面去了。
杨木小声嘀咕道:“这么关心他,那你怎么不知道关心关心我?他还是个男人,我是女孩子诶。”
林东宴退后半步,把江吟的手从她怀里抽回来,独自扶着江吟往前走:“别再有下一次。”
杨木停在原地瘪了瘪嘴。
江吟则笑了笑没说话。
林东宴把他带到警车旁,随后被警察拉去问话。
杨木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撅着嘴一脸不高兴。
“没想到林先生也是个俗人,重色轻友。”她嘟囔道。
江吟被她逗笑了,靠在树上不紧不慢地说:“我和他分手了。”
“啊?”杨木瞬间懵逼地看着他。
江吟觉得一身轻松,转移了话题:“晚上我是个瞎子,看不见东西,所以他才会生气。”
时隔多年,“瞎子”这两个字,已经不是不能提的东西。
“啊?!”杨木拧着眉头,一脸不解:“瞎子?你不是看得见吗?”
江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夜盲症。老毛病了,稍微暗一点就看不清。”
闻言,杨木脸色发白,难怪那时候江吟站在车旁边没有动,自己还以为他害怕被连累……
还让他一个人去找林先生,不让他照明……
他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一个人去山里,还找到了林先生……
想到这些,杨木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
她想憋,但没憋住,眼泪哗哗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