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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的汤。
我松了一口气:“谢谢师兄。”
他把汤碗放到了一边,施施然道:“我拒绝。”
“为什么啊!”我忍不住尖叫了出来,连邻桌的人都被我的动静给惊到,朝这边多看了两眼,
“你不都接过我的汤了吗!”
“我又没喝。”樊殊闲闲地说。
“……师兄你放过我吧TAT你天天跟我绑定看我在看书的间隙写论文,你自己也烦了吧。”
“还好。”
“……”
完了。
所以现在,我解决不了问题,就只能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了。可是提出问题的人就是我——难道要我自己干掉自己?还是说,我应该调整心态,接受现实?
爆发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就在我纠结于这个哈姆雷特时代流传下来的经典问题时,我似乎听到樊殊在说话:“……师兄,你刚刚说什么呢?”我茫然地抬起头,“我没听到。”
“没听到就算了,”樊殊直到嘴里的食物全都咽下去之后才道,“只是想告知你,那就是我对于身边永远多一个你这件事并没有执念,这点请你放心。没有眼力见地非要把你禁锢在我身边,只是怕你又出意外罢了。”
“师兄,你不会真信伤筋动骨一百天吧!”
“问题不在于这个,问题在于,”樊殊似乎犹豫了一下,他的筷子在土豆丝上面逡巡了很久,最后被收了回去,“你在我眼前坠落了。”
“什么?”我没听懂他的话。
“你知道符拉迪沃斯托克吗?”他忽然问我。
我想了想:“海参崴?”
“没错。俄罗斯远东重要港口,人口六十万,温带大陆性湿润气候。”
“我小的时候,”樊殊盯着自己眼前的食物,长长的眼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由于父母工作的缘故,我常年看不到他们,他们怕我孤单,就让爷爷过来陪我。”
这是樊殊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家事。我放下了筷子,也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爷爷对我很好,尽管他完全不会俄语——不,应该说,尽管他什么外语都不会说,尽管我们生活的地方附近没有一个中国人,他还是选择过来了。接下来差不多好几年的时间,我和爷爷相依为命,再然后,”樊殊停顿了一下,“爷爷就去世了。”
樊殊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丛土豆丝,放进嘴里很细很细地咀嚼着。少许之后,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淡漠又辽远:“结冰了,他摔了一跤,就在我眼前坠落。我没有拉住他。当时他看上去没什么大碍,我扶他起来的时候他还对我笑。不到一个星期,我最爱的人就在我眼前去世了。”
原来……
是这个原因。
我看向樊殊。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平静的状态,没有加入任何情绪,使用的是陈述句,好像是在谈论一件别人的衣服一样冷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很难过。
我的心脏绞了一下,有重锤锤在了上面。
我仿佛是在一瞬间顿悟了一件事,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忽然恍然大悟:面前的这个人,其实是个跟我同岁的少年。
好长一段时间,他的成熟、自制、坚韧太过耀眼,他的面具太过坚固,他算无遗策,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在我心中,他一直是一个半神的存在,有着几千几万年的阅历,和我不会有任何共同点。哪怕我们的交集越来越多,我也始终坚信,我们的交集,只不过是两条直线偶然的相遇,在越过这个点之后,我们终将越来越远。我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现在,当我看着他的面孔的时候,哪怕他的表情和平时相比还是没有变化,我却突然感受到了他的难过。于是我也难过了。
怪不得他总是看起来那么心事重重,仿佛有石头一直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让他永远耿耿于怀。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我知道什么安慰都不会起作用。
倒是樊殊先开口了:“说得太多了。吃饭吧。”
“师兄……”
“我想了想,”樊殊夹给我一块红烧肉,“既然你腿已经好了,那就这样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师兄?”我惶恐于他情绪前后的循序变化,有点担心,“师兄我也不一定……”
“是我自己神经过敏了。”他打断我,“我被自己的回忆缠住,却让你替我买单,这本来就是不对的。人本来就该是自由的。”
“师兄!”
他看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向他:“我逻辑一直不好,本科的时候去选逻辑学还挂了科,所以我怕我说不清楚,我只能尽量表述。我想说的是,我的坠落,与你无关。”
“……我没有拉住你。”
“坠落是一件事,它只是就这样发生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挥舞着胳膊,深恨自己为什么表达能力这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