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6
布楚贺像没留意到他的失落与颓丧,专注地看着台上,心里却同样发苦。
弦乐声起,一开幕便是《十八相送》。
整整一幕剧之间,他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台上咿咿呀呀,台下却只有并肩而坐的沉寂。
分明是与前世如出一辙的场景,但当时的柔情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
……
“如果梁山伯一早发现祝英台是女儿身就好了。”
吉布楚贺红了眼睛,痴痴地说些傻话。胤祥却以为她情窍未开,不懂情爱,恨铁不成钢地说:
“就算梁山伯一早发现,也总有别的事儿阻碍他们在一起,否则这戏还怎么唱?他们还怎么殉情?还哪有这感人的化蝶?!”
吉布楚贺不以为然,难过地低下了头去:“……我情愿不看这种感人。”
她怪梁山伯不能早早地识破祝英台的女儿身,晚了那么些步,最终酿成个悲剧。但在胤祥眼里,梁祝情比金坚,那般向往自由,是什么枷锁也束缚不住的。
胤祥看到的,是感天动地的生死相许,但吉布楚贺期盼的……却只有今生今世。
所以他们不懂彼此。
……
一曲落幕,吉布楚贺已不想再看。
她侧头低声对胤祥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完,坐立不安的她马上起身离座,心事重重地向外走。
胤祥没有防备,想不到她这么快就想离开,慢了半拍才跟上。
可就在他追上她的前一刻,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放缓了脚步,手上拿着她落下的外氅,慢慢地跟在她后面走着。
外面的天空半阴半晴,吉布楚贺一走出广和楼,蓦地停住了。
街口立着许多摊子,有卖烤地瓜和冰糖葫芦的,也有卖灯笼和小玩意儿的。即使天气严寒,这里也是一样的热闹。
记得这里夏天时有许多花鸟摊位,还有卖书卖画的,空气里总是飘散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和朱砂油墨的味道。
吉布楚贺平素很少来这儿,现在看着这街景,反倒更容易触景生情。
那年看完梁祝出来,她只顾着伤心,低着头跟在他身后面走,还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生气,频频被瞪了一路。
现在却似反过来了。
胤祥见她停下,才走到了她面前。
吉布楚贺抬眸望向他,问道:“那时候,你在生什么气呢?”
她一直不懂。
胤祥被她问住,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似乎有这么回事。
他抖开手上的外氅,亲自给吉布楚贺披上,边系绳结边说:
“若说小时候,我气你不外乎别的——我气你呆,不知情为何物,更气你看不懂我的情意。后来我以为你躲着我,便是拒绝我,只是不想伤了彼此青梅竹马的情分,不好意思把话说开。”
胤祥为吉布楚贺系好了衣裳,缓缓放下手,看着她低语:
“后来你真的把话说开了,我也只当你心里没我,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直到不久前,我才明白,你当初说的’红线’是什么意思。”
吉布楚贺垂着眼睑,遮住了眸中流动的情绪。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未来的福晋的时候,兵部尚书家的七格格,温文尔雅,落落大方,还有那么好的出身和家世。他们连八字都那么合,怎么能说不是天注定的姻缘。
所以,在胤祥最后一次来找她的时候,她在两个人的手上绑了一根红线,向他展示:
强行绑上的红线,是很容易断掉的。强求的结果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那些真正的红线是看不见的,看不见也剪不断。
……
胤祥伤心愤懑之下,一心认定所谓的“红线”都是吉布楚贺的托辞,从没想过红线真正的意思。
他就是那个不懂她心意的梁山伯。
胤祥短叹一声,意味深长:
“原来不懂的人是我。”
繁华的街道上人流穿梭,他们一男一女相对而立,十分扎眼。这里到底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回去吧。”吉布楚贺转身继续走,心底又重了一成,沉甸甸的。
上了车,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沉默。
胤祥本想再带吉布楚贺去西四的庙会的,可她说累了,不想去。
吉布楚贺不是个娇弱的女子,半天下来也没做什么。说累,到底还是心累。
马车一路向西,驶出城外,到了白家疃。
原来胤祥前世在这儿就有个别院,这次是提前置办下来的,还没有人知道。
吉布楚贺第一次来,直接被他带到了主院,因为其他地方还没修整。胤祥现在都得住在宫里,也难得出来,整间屋子还跟新的一样,没什么摆设。
“累了就歇歇吧。”
胤祥将吉布楚贺安置在床上,眉目间也有些许疲惫。但他没有黏上来,而是弯了弯腰,不舍地亲了亲她的嘴角,说道: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