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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楚贺身后的侍女豌豆见状,吃吃笑起来。
“豌豆,装些今晚拿回来的孙尼额芬白糕给特木尔。”吉布楚贺点了她的名,又对特木尔说道:“尝尝宫廷里的手艺。”
孙尼额芬白糕是老满洲最常用的点心,用料简单,但做法细致讲究,所以才能将只用面粉、鸡蛋清、牛乳做成的面饼子做成松软的奶酥,口感真正是香酥细腻,入口即化。
这样的点心在外面少见,但在清廷很寻常,吉布楚贺常常从太后那儿打包一些。
豌豆应声拿出漆盒装了几个,又添了几个玫瑰油糕和蝴蝶卷子。她是侍女中唯一一个会蒙语的,又负责送了特木尔出去。
“特木尔,马鞍的事儿你心里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往外说。”豌豆将他送出帐外,又走了几步远,小声叮嘱了一句。
“好,格格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格格不想我记得的事,我明天就忘了!”特木尔双手抓紧点心盒子,一脸信誓旦旦。
豌豆抿唇一笑,目送他离去才回了帐子。
她掀了帐帘进去,一打眼就看见另一个侍女芸豆正跪在地上,正是太监们讨论的那个芸豆姑娘。
“格格,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岔子,请格格责罚。”
芸豆悔恨万分,一直跪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她最擅长精细活计,针线活儿一直由她来做。
那日,她才绣好了挂在马背上的幛泥,又重新编了挂在马鞍上的绦子,绳结也换了新的。正待交给马厩的太监,草原上的乌仁哈沁格格便来了。
乌仁哈沁是翁牛特部的格格,而且还是吉布楚贺同母异父的妹妹,深受老郡王和现在的杜棱郡王仓津宠爱,也是草原上不可多得的明珠。
不过,乌仁哈沁最喜欢吉布楚贺,什么都喜欢学吉布楚贺的。
吉布楚贺喜欢穿什么样式的衣裙,戴什么颜色的宝石,擦什么样的胭脂、怎么擦,她都要学。
那天,她见了芸豆手上的新马鞍,立刻就讨了去,说那幛泥上绣的如意草纹极好看,她也想要一样的。
芸豆不曾多想,就将马鞍连同幛泥一同借了出去。乌仁哈沁也说,到时会把马鞍直接送到马厩给云朵,芸豆便没有再管。
吉布楚贺如今手里拿的正是芸豆亲手做的,而伤了云朵的那一副怕才是乌仁哈沁的复制品。
马儿本就容易受惊,合欢又不懂得如何训马,云朵一遭折腾必然痛苦,而马背有毛发覆盖着,就算被擦伤也不易看出。
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马鞍替换回去,如果不是吉布楚贺和特木尔细心,众人只会以为云朵无故疯癫罢了。
吉布楚贺看了一眼幛泥上绣的卷草纹,摇了摇头:
“这个乌仁哈沁,什么时候也会这些小伎俩了。”
吉布楚贺的生父早殇,额吉后来就改嫁到了翁牛特部,当了老杜棱郡王的侧妃。只是为了生乌仁哈沁,难产死掉了。
前世,吉布楚贺八岁入宫之前,一直在巴林部长大,由祖母淑慧公主抚养。巴林部与翁牛特部毗邻,时常能见到小她两岁的乌仁哈沁。
后来她进了宫,姐妹俩见得就少了,只有每年随太后出行塞上才会见上一面。
再后来,她们各自嫁人,几乎再没见过。如今吉布楚贺回想起这个妹妹,脑中只有一团模糊的小影子,围着她没完没了地喊她“阿姐,阿姐”。
吉布楚贺蹙着眉挖掘前世的记忆,侍女们却当她不高兴了。
绿豆站在灯下给她打扇,一下扇得比一下用力,烛光都在晃来晃去:
“乌仁哈沁格格怎么能这样做呢?!”
年纪最长的红豆试探着问道:“难道乌仁哈沁格格也喜欢十四爷,所以出于嫉妒才整治那个合欢?”
“那也不能利用云朵,把格格牵扯进来啊!这万一要传出去了,外面的人岂不是要以为咱们格格在争风吃醋,心思歹毒,没有容人之量吗?!”
芸豆仍跪在地上愤愤不平:“都怪我,只想着格格平时最疼乌仁哈沁格格,断不会拒绝这么一件小事,便自作了主张。”
豌豆紧忙安慰道:“是啊,格格也很宠乌仁哈沁格格的,换作我们也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算计。不管怎么着,乌仁哈沁格格这回太过分了,应该告诉郡王!”
“好了,好了。”吉布楚贺回忆了半天也无果,反倒被四个豆豆闹得头昏,跳起来道:
“豌豆,随我出去走走!”
“格格,这么晚了,太后都歇下了,您要去哪儿啊?”
吉布楚贺脚步一顿,随口答道:“我去找十三哥,今天惹他生气了,得道歉才行。”
说罢,她掀了帐子,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四个豆豆互相对视一眼,气愤全消,全都抿着嘴各忙各的去了。
横空出世的宫女合欢也好,千娇百宠的乌仁哈沁也罢,都影响不了吉布楚贺跟十三阿哥青梅竹马的情分。
六月草原的夜晚凉风阵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