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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愈发得紧,他咬牙回他:“金陵遇刺九死一生,身重蛊毒无药可医,黄泉路口走一遭,侥幸留住一条命,就此想起了过往的屈辱不公。”
端坐着的秦彧,闻言侧身支着胳膊开在椅子扶手上,眼中压着不知名的情绪接着问:“就这样便想起了旧事吗?”
秦时砚不曾回答,但秦彧至此也已明白,他只是如此,便想起了从前。
大抵人与人总是不同命,他费尽心力,献祭灵魂赔上永生,才求得再一次开始,而他秦时砚吹灰之力不费便能带着记忆醒来,甚至是比他还要早的借由先机谋划。
秦时砚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他压抑着情绪,声音无比阴寒质问秦彧:“我秦时砚自问一生不曾愧对于你半分,我为你淌过刀山血海,为你的皇图大业鞠躬尽瘁,你夺我妻子,毒杀于我,秦彧,你告诉我,我与洛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我们夫妻?”
他提及前世,提及他的那些不公与委屈,与此同时也是有意的在刺痛秦彧。
他说他与甄洛,他说夫妻,他说旧时手足情谊。
如此种种,一一插在秦彧心口处,让他鲜血淋漓。
秦彧低低叹了声,他的声音低沉又寥远,一瞬间如同西北荒原上孤寂的独狼。
“阿砚,你不曾愧对于我,只是,得失胜负自古皆是你死我活,前世时你功高跋扈僭越犯上,胆敢动她的尸骨,我自然容不下你。”秦彧的眼眸泛着久未安眠的疲惫,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残忍冷血无比。
秦时砚满是恨意怨愤的抬首看他,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本就是秦彧教养长大,无论过去多久,他似乎永远都赢不了他。这也是秦时砚始终走不出的困局。
秦彧冷眼瞧着秦时砚的愤怒,依旧声音淡冷的接着刺他道:“还有,甄洛,从来就不是你的妻子,你当年迎娶的是京城一耕读人家的女儿,而我前世纳进宫的,今生明媒正娶的,都是金陵甄氏甄洛。”
秦时砚之于秦彧,到底是落下下风。
秦时砚做不到无视世俗眼光,他可以娶甄洛,却不能娶金陵齐王的遗孀,他要她改名换姓背弃所有过往,而这也意味着,她不是她。
而秦彧,他虽则教导秦时砚礼法规矩,日日都是一副清正守礼的模样,实则骨子里最为蔑视这些。倘若他喜欢一个人,无论她身份如何家世如何出身如何过往如何,只要他喜欢她,那些所有的过去,都不会是他放在心上的阻碍。
即便世间万千磨难拦在他跟前,他也会拔过荆棘跨过坎坷,一往直前。
秦时砚看着眼前的秦彧,那种和前世无数次在金殿外望着那窗棂的无奈感,再一次席卷了他。
秦彧看着他心中困苦难挨,抬手折下并蒂血域花的其中一朵。
他低低叹了口气,边折着那朵血域花边开口道:“洛儿怀了身孕,我想要她平平安安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可你知道的,我身上的蛊毒世世代代随着血脉流传。”这番话落,秦彧将血域花取出,不待秦时砚开口便接着道:“我手中的是南疆血域花,想来你也知道,它能解世间蛊毒。血域花千百年来只此一株,开出两朵并蒂花来,一朵能医一人,甄洛怀了孩子,我想要这个孩子平安康健,所以,我会给她用一朵,剩下的这朵花,你来用。前世是我对不知你,今生,赔你一条命。”
秦彧将两朵并蒂花,一朵给甄洛,一朵给秦时砚,这意味着,倘若他裂魂融体之时,身上蛊虫并未被毁,那么他来日仍会受蛊毒折磨致死。
秦时砚愣住,眼神迷惘的瞧着秦彧,秦彧将手中的血域花领取一个锦盒放置,递给了他。
秦彧不是个温言软语的人,即便他给他血域花的初衷,更多的是他想要救他,可说出口话却是:“这花越早用越好,你的身子渐趋病朽,已然等不得,同样,孩子月份渐大,洛儿也等不得。”言下之意,是他要秦时砚给甄洛试药。
秦时砚听出他的意思,接过了那锦盒。
他想,这样也好,总好过甄洛生个小疯子,日后被秦彧这个死疯子和她肚子里的小疯子折磨透了的好。
秦时砚用了血域花,高烧彻夜不止,周身烫如烙铁,骨骼如被撕裂,疼得次日甚至都隐隐断了气儿。折腾了整整三日,若非秦彧坚决的让太医继续守着他,只怕他都要踏进棺材了。
万幸,虽是遭了大罪,却熬了过来,秦时砚身上的蛊毒也解了。
只是,这番解蛊毒的折腾,着实折磨人。秦时砚能抗,甄洛却未必。
若非血域花已经拔起不能久藏,秦彧甚至想,待到这孩子出生长大后,再给他用血域花。
他几番询问太医,得到的答案都是,血域花不能久放,越早使用效果越好,若是过了五个月,血域花彻底干枯,便再难有作用。
秦彧又一次走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无数次夜半惊醒,看着枕边人安静祥和的睡颜,都无比贪婪的想要永远留住她,他害怕每一份未知风险,恐惧任何一个失去她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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