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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忙解释:“顾老师,我只是去帮忙答个道交个图。”
顾连洲轻笑,“哦,忘了,代画作业得另加钱。”
脸上一阵一阵的热,司玫羞愧地低下了头。
确实,她也没少干代画工图的事。
“我本人并不喜欢投机取巧的人。”
顾连洲正色,把厚重的作品集丢到桌上,闷闷沉沉的一声响,拖着她砰砰的心跳下沉。
跟着,他又说了许多。
譬如从任务书看,业务水平也不过尔尔:大二做的展览建筑方案逻辑违和;大三做的高层设计地缘性考虑不足;大四上的城市设计很一般,拿到A+的评分甚至让他质疑她这届学生的素质水平。
“既然系主任让你过来的,我得给她面子,那就留这儿吧。”
那就留这儿吧。
看邹老师的面子,留下来,像一个可有无可的摆件。
倒也不是,外面那件“透明城市”的艺术装置,还是得他厚爱,从英国空运回来的。
“行了,吃饭去吧。”
“下午要来就来,不来的话也行,工作室目前也不是特别缺人手。”
她捏着手机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司玫还是勉强笑了笑,咬紧后槽牙,体面地跟道了句“老师再见”,抱着作品集快步跑去外面。
时间卡得刚好。
她回到工位上坐下,低下头,双手交叠紧勒着作品集不松。
手背上,才迟迟落下一滴滚烫的水。
顾连洲接了通电话。
在那女生出去后,趴在座位上一声不吭的时间。
他按下百叶帘的自动按钮,视线的阻碍撤开,抬起眼皮懒懒看了眼外面。
少女慢吞吞地收着东西,又倏地坐了下去,双肘趴到了桌面上,耸动着肩膀。
自问评价得够中肯够客气,还没见这女学生专业技能如何,道在委屈掉眼泪这件事上施展才能了。
轻飘飘的几句把学生骂哭,到底该说他能耐,还是她?
“顾教授?”
“……在听。”顾连洲敛眸,回过神往回踱了几步,“你继续讲。”
对方讲的事,关于本次城市设计竞赛的项目。
场地基址就在雾城,顾连洲手头上虽然有些数字资料的,但还是想去实地看一眼。
对方负责考察接待的人,今天给出答案,说有去实地调研的机会。只不过时间紧迫,因为晚点有市领导考察,必须在下午三点之前结束。
什么时候到下午三点?他问。
对方答,现在。
“好,我现在就来。”
顾连洲不作迟疑,将鼻梁上的眼镜一摘,丢到桌上。
顺手捞起大衣往胳膊上一挂,转头推开了门,目光与脚步却同时一滞。
最靠里面的工位,偌大显示屏越衬得少女肩背纤薄。
肩头的骨骼跟着低低的啜泣声耸动,两弯春山,被淋漓的雨浸透。
顾连洲不由冷气倒吸得头疼。
还在哭。这人,有完没完?
司玫揪了一节纸巾,擤了几次鼻涕,鼻尖开始泛红。
她已经二十二岁了,心里当然知道在社会上别总拿小孩子委屈的那一套,让别人轻轻说两句,眼帘就兜不住泪水。
可是就是忍不住。
说她代课有错当然无可厚非。
但是顾连洲那样风轻云淡将她的作品集丢到桌上,就像她丢一张轻飘飘的纸。
饶是她自诩乐观,这么多年什么都过来了,可他把她最珍视的东西批评得一无是处,怎么可能不被伤到?
他出身的起点就高过太多人了。
世界最顶级的建筑院校出身,什么最新的技术与设计手法没有见过,她照着大师范本的因循守旧做出来的东西,在他看来可能重复而无意义。
亦或不提学历上的参差,他还多出自己不少年龄和阅历呢!
这么想,是不是顾连洲欺负人?
肯定是!更何况他那么挑剔严苛一个人,吓得人人都避开他的课,综而观之,肯定都是他的问题。
司玫思绪乱飞之间,后知后觉自己哭得太不值当。
她吸吸鼻子,又抬手胡乱擦拭眼角的眼泪,把作品集收回包里,心里开始盘算去食堂吃哪家黄焖鸡。
“司玫。”东南角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在!老师,我还在!”
司玫抬头几乎是应激,起立的同时胡乱用手背蹭着泪水,声音瓮声瓮气,毕竟刚刚在心里编排了他几桩罪状。
顾连洲已经站在门口了,刚套上的大衣,下摆轻微晃动。
转过来看了眼她,脸颊湿润,眼尾发红,鼻涕眼泪混一起难以分辨,倒是没哭了。
他忍了忍快到嘴边的嫌弃,“跟我出去一趟。”
刚刚不是还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