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澧兰说,“我想如果直接取我们两人的名字,太直白。你的名字取意《大雅·崧高》,我的名字源于《九歌·湘夫人》,所以就取‘崧’、‘湘’二字。而且‘崧’是山,‘湘’为水,也是要那些学子领悟身为男子要像山一样坚毅挺拔,身为女子要如水一般柔韧坚忍。”
周翰顿了顿说,“难道没人想到‘松香’吗?我指‘松脂’。”
“就你花样多。” 澧兰举手捶他,笑倒在他怀里。“但是,把两个字颠倒,我又觉得不好,毕竟男尊女卑,我不要在你前面。”
“就叫‘翰澧’吧。直接取名字有什么不好,就是我顾周翰为妻子陈澧兰特意设立的奖学金。”周翰起先没想到拿点钱出来资助教育,居然令澧兰这么开心,这个买卖很划算。
这个名字读起来也很舒服,澧兰很欣赏周翰的行事方式,直接有效,比自己这样的酸腐秀才好得多。
“你要是好好服侍我,我每年都格外再捐款。”
“我哪里没有好好服侍你?我虽然去教书,你的衣食起居我都尽心打点,一丝没有懈怠。”
“我指的不是这个。”周翰意味深长地看她。
“顾周翰,你讨厌!”澧兰脸上泛起红云,“其实我做得也不错。”她小声说,然后赶紧捂上脸。
“争取好上加好!”周翰把她放到身下。
翰澧奖学金自1930年设立起到1949年,以“得诸社会,还诸社会”为宗旨,惠及学子1100多人。
第27章 莫放春秋佳日过,最难风雨故人来 (12)
周翰闲暇时跟澧兰聊天,说新办的余杭水泥工厂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总管技术,面试了几个人都不合适。
“为什么不找我表哥江沅?他是哥廷根大学的物理学硕士,后来又拿了慕尼黑工业大学的机械制造博士学位。而且他父母家就在杭州,他一定愿意去。”
“林江沅,好不好?叫表兄!”
“他就喜欢和机械打交道,他还嫌江浙没有好的工厂让他施展。我们的工厂投资规模大,他必然喜欢。”
“你对他很了解啊。”周翰不是没想过林江沅,他凭男人对男人的了解,猜林江沅肯定对澧兰动情,他心里对江沅有嫌隙。
“上次我们三个一起吃饭时,他自己说的,难道你没听见?”
“你是为丈夫找雇员,还是为表兄找工作?”
“两者兼顾。”澧兰才不理他那坛陈醋。
“我担心林江沅木愣,管理不好下属。”木愣是澧兰对江沅的评价,他很会以其人之矛陷其人之盾。
“他在感情上木愣,不见得所有事上都这样。你又没跟他谈过,怎么就凭空下判断。”
“大抵本性如此,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受束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应该是嫉妒人家的才华,才挑他的毛病。”
周翰讪笑,“你让我考虑考虑。”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这个人情趣深远、人品高尚、很难得。”
嚯,澧兰什么时候这样夸过他?周翰很不自在。“男人生得太好,就会惹是生非。”
“哎,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嗯,江沅的确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澧兰一副思慕状,“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她把前人夸嵇康的话都拿来赞林江沅。她看周翰的脸色,估计再说下去,他要把坛子摔了。“逗你呢!”她挽住周翰的脖子,亲他的耳朵,嘴在他脸上挨擦。
“干什么?”他板着脸。
“轻薄你啊!”
周翰扛不住她温声软语,瞧她那无限娇媚的小模样,憋不住笑了,“哎,我问你,我孰与城北徐公美?”他搂住她问。
“以前呢,追我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个,”她先绕个弯子,“他们所有人绑起来都不如你。”
周翰咧开嘴笑,仿佛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心里极舒敞。到底是他的爱妻,事事都向着自己。
“他们要是跟江沅比呢,恐怕还要再绑上二十个,才能旗鼓相当。”
“陈澧兰!”
澧兰环住周翰的腰,躲到他怀里娇笑,“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你一个大男人尽跟人家比没用的,比美貌?羞不羞?他不过一介书生;我的夫婿盖世英豪,鹰扬天下,横绝四海!立功名、慰平生,哪有可比性!”
周翰搂住她微笑,也觉得自己忒小气了些。“哎,我跟你说个事。以后只要我在屋里,你洗浴时不准锁门。”
“为什么?”
“我有时会尿急。”周翰别有深意地说。
澧兰愣了一下,红晕袭上面颊,“你做梦!憋死你!”
“哎,夫为妻纲的!
“哦,我连‘三纲五常’都不能遵守,你不如休了我!”
他笑着放她到膝上,“宝贝,我哪舍得!你知道我惯着你。我要这样一直抱着你到老。”他正色道。“好不好?嗯?”他又涎着脸问。
澧兰满面娇羞伏到周翰怀里,她知道他问什么。
林江沅在闸北的纱厂做技术总管,很痴迷,整日在车间里和工人们一起工作,周末连家也不肯回。周翰和澧兰就约他中午出来见面。闸北郊区不是时髦的所在,江沅工作的地方连像样的馆子也没有,他们只好去一家饭铺,很昏暗,窗户、桌子和条凳上腻着一层黑油。江沅成天在车间里混,身上的衣服脏污不堪,他不在意,拖开长凳就坐下。周翰想澧兰用夸嵇康的话来赞江沅其实很贴切,江沅恬静无欲,与嵇康无二;而且也一样的旷达狂放,不修饰外表。周翰猜江沅上次来看澧兰时一定把自己彻底清洗了一番,他平素该是眼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