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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盖脸一通责问:“你带牛梓航去哪了?你想干什么?把牛梓航放在车筐里,还带着绳子?牛梓航有个三长两短,你赔得起吗?”
    “我不是给你写纸条了吗?就是出去逛一圈……”牛伯一赶紧下车,给弟弟也抱下来,陪着笑。
    妈妈没理他这茬,转向牛梓航:“你说实话,牛伯一带你去了什么地方?”
    牛梓航原先乐着,这会脸色都沉了,妈妈又喝了一声“抬起头来”,牛梓航声若蚊蝇地说:“小卖部……”
    “去那么远!”妈妈的音量陡然增大,又转去拧牛伯一的耳朵,“你看看,你又给他喂了什么,牙齿都变色了!不跟你老子学好,净学那下三滥……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妈,妈,都是我想的,跟我弟没关系,我这车是借的,你先等我还给同学去,要不天都黑了……”牛伯一的耳朵被揪得充血,头垂得几乎要从胯下再弯过去,他一面认错一面朝弟弟使眼色,暗示他先回家。
    “你有个当哥哥的样吗?光知道自己借自行车,你弟还没个自行车呢!”妈妈注意到偷溜的牛梓航,使了一记河东狮吼,“去,赶紧回家漱口去!要不你牙疼没人管你!”
    牛伯一目送弟弟走远,一时没什么言语来求饶,妈妈开始絮絮叨叨地数落他的错事,可他们总共也没认识几年。牛伯一垂头听着,呼吸声不受控制地愈发粗重,他还需时不时地附和几句“嗯”“是”“你说的对”。
    鉴于弟弟对骑行的反响不错,时隔许久,同学家外地出游,允许牛伯一取车来用,牛伯一欣然前往。他回家时,不幸见到似曾相识的爸爸追打妈妈的景象。
    这回改成弟弟死死抱住爸爸的大腿不让他动:“爸爸坏!不许欺负妈妈!”
    “杂种,滚!”弟弟的力气到底敌不过成年人,被爸爸从身上揭下来就要往外扔,躲在墙角发抖的妈妈则是头破血流。
    牛伯一从爸爸手中夺下弟弟,被爸爸一椅子抡到了腿。这大白天的又是哪找的酒喝?牛伯一的语气不由得失去耐性:“弟弟怎么会是野种?我看着你和妈妈造的他,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爸爸愣了一下,旋即怒道:“你!全家人都是单眼皮,只有他!”爸爸甚至抽出菜刀来,牛伯一赶紧迎上去抢。
    被牛伯一安置到一边的弟弟也想凑上前,牛伯一叫弟弟看好妈妈,自己的额角却被划了一道。血无声地滑下来,随后是灼热的痛感。
    “你砍,砍呀!”牛伯一顾不上自己,夺刀劈到爸爸腿上,限制住爸爸的行动,把他锁进房间打120。牛伯一的伤不碍事,但妈妈的腰似乎骨折了,动不了。
    妈妈受伤后家里消停了一阵,原因无他,治伤花钱太多,爸爸又不可能踢开妈妈拉扯两个儿子,但骂战还是少不了。送妈妈去急救的时候,牛伯一本不想让牛梓航接触这场面,但留下弟弟一个人他又不放心,只能委屈小孩跟着他跑。
    论起拉架,弟弟比牛伯一这个做哥哥的还勇敢,是个男子汉,但他俩毕竟都是孩子,劝架往往收效甚微、一地鸡毛。时间久了,凡是情况不严重时,他们便不卷入争端,免得二位夫妻和好后还要翻过头来一起数落他们,尤其是牛伯一。
    他们家院子角落里立着一棵柿子树,是盖土房时圈进去的,柿子谐音“弑子”,老一辈人大都觉得不吉利,或要对称地栽上两颗,凑成“好事成双”,但爸爸没管那么许多。如今家中二子初成,又有人说,亏得他爸没有将树栽满,否则便占据了儿子的位置。
    深秋雨落,肥厚饱满的柿子树叶随之飘下,灯笼似的浑圆柿子留在枝头,牛伯一跨上布袋领弟弟去摘,软的当场就消灭掉,硬的留下做柿饼,吃不完的让爸爸捎进城里去卖。
    落叶亦呈丹红色,踩上去脆响,牛伯一问弟弟:“你要爬树,还是在下面接果子?”牛梓航文静,玩都是一个人玩,不像牛伯一爱跑,妈妈因此骂牛伯一是劳碌命,说富人都是坐着赚钱的。
    “就不能一起爬吗?”牛梓航问。
    “那你在前头,我在后面看着你。”牛伯一改拿了两个篮筐,方便扔柿子下去。父母在吵架,无暇理他们两个的淘气行为:“你选一个筐,咱们比比谁摘的多。”
    牛梓航踩住树杈向上攀,牛伯一有意让着他,没有急于动手摘柿子。牛梓航先摘了一颗枝头的果子,却扔进牛伯一的筐里去了。
    “没事,我给你记着呢,那个是你的。”牛伯一扬声说。
    牛梓航转过头来说:“我请你吃。”
    “谁请还不一定呢。”牛伯一不觉好笑,随手拨掉邻近的柿子,筐里便积起一个小堆。他到底心疼果子,扔过一阵好玩就罢了,再采下的还是要收进布袋里。
    牛梓航没吭声,身手灵活地摘下树上的果实,成果与牛伯一不相上下。
    两兄弟暗暗较了一会儿劲,看见爸爸气势汹汹地走出院子,想到妈妈可能要出来了,赶紧窜下树捡几个方便吃的柿子,擦干净先给妈妈送过去。
    妈妈怄气,不吃东西,牛伯一和牛梓航各分了一个柿子吃,之后开始给清洗过的柿子削皮。弟弟篮子里有个黑点多的柿子,他拿出来和牛伯一那里一个表皮光溜的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