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泪迹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湿漉漉的泪……顺着少年纤巧的脖颈流在了他的衣领内。
    郁文峥的眼瞳深了深, 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手指尖却作势要撩起杜林的衣领……
    “教授。”
    纤白的手指按住了那明显要比他大不少的指节，杜琳轻轻地侧了侧脑袋。
    沾着泪的睫羽轻轻颤了颤, 小脸上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
    嘴角处凹陷的阴影，却不像往日里那么顺服。
    “剩下的泪痕……我可以自己擦……谢谢您。”
    郁文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这是个拒绝的动作。
    知道自己瞒不住……已经开始慢慢的要撕去那层乖巧的外表, 开始伸爪子了吗？
    倒是有意思。
    “杜林同学, 我不是你的理想型吗？”
    郁文峥语调温柔的问道。
    指尖就仿佛是有魔力似的, 轻轻的勾了勾少年的下巴，动作带着几分暗示性的意味。
    “既然是你的理想型……那我想做一些其他事情, 解开你的衬衫……看看你那具被无趣的衣服bao裹着的美妙身体，也没有问题吧？你应该会很乐意吧。”
    他低低的在杜林的耳畔边笑着，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凉薄的意味。
    “你那么喜欢我, 崇拜我……难道, 都是假的吗？都要拒绝吗？”
    杜林：当然都是假的, 是搪塞主角受肖晓沐的。
    作为知道你真面目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食人魔呢。
    在脑海内, 杜林淡淡的想到。
    他已经听出了郁文峥声音中的威胁意味。
    可明面上，他却满是依赖的蹭了蹭郁文峥的掌心。
    “不，教授, 我怎么愿意拒绝你呢！”
    语气中满是依赖的情绪，就仿佛他真的深爱着郁文峥一般。
    然而话语深处，就像是带着刺。
    这场戏既然已经被郁文峥主动挑破了一半……那接下来自己应该展现出一个怎样的形象呢？
    单纯无害、懵懂的天才没有那么吃香，那就变成一个过于聪慧，早就看破了人情冷暖，识破了你的真面目的小骗子好了。
    【人皮纸：……宿主你到底想做什么？】
    【杜林：你放心，这次我想玩个大的。】
    躺在掌心里的少年无辜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
    他接下来说的话……却像是一把藏在糖衣炮弹下的利刃，试图刺破这个男人污秽的皮囊！
    “但我知道……您根本就不喜欢我呀！你对我根本就没有办法产生任何的欲望！”
    “准确的说……您不喜欢所有【人】，所有您的同类。”
    “您看着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无论是您的学生还是同行的梁教授，您眼里点拨谜题的温和是假的，邀请共享课题荣誉的真诚也都是假的！”
    那乖巧怯弱，含着漫天水色一般的眼瞳之中，此刻闪过着的是一个极其狡黠，美到诱人的灵魂。
    “我一直留意着您……就是因为非常崇拜喜欢教授您……在搜集了很多很多和您的相关信息之后……”
    杜林伸手，就着这个躺在他怀里的姿势，伸手有些黏糊的抱着男人的脖颈。
    轻轻的吻上了他的眼睛。
    郁文峥的睫毛同样纤长，就像他整个人一样，又冷又硬。
    明明是眼部这样血管最多最为敏感的肌肤被人亲吻，杜林和他靠的很近，能够感觉到郁文峥的心跳，没有任何的变化。
    杜林缓缓的后仰了一分。
    “您看……就算这样被亲了一下，在您眼里，像是看着比您更低等的生物的视线……仍然没有改变呢。”
    他就像是真心实意得为郁文峥考虑一般。
    “教授，既然您不喜欢我，对我没办法产生欲望……那我就不想解开衬衫，怕脏了你的眼睛呀。”
    “所以我才会拒绝您啊。”
    看着少年脸上异常灿烂和笃定的笑容，郁文峥脸上的神情慢慢、慢慢的剥离了。
    他的小骗子……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刻点破了呢。
    这是第一次，杜林在男人的脸上，看到了真正面无表情的神色。
    既像是高高在上，更为高级无情的残酷生命体，又像是深渊里藏着的，毫无理智，单纯以万物血肉为食的巨虫。
    杜林看着这张脸，不知道为什么，那原本记忆被抽离得干干净净的大脑之中……一晃而过的，是一个长满肉瘤，挥动着头上像是口器般狰狞的触须，叫他“durin”的生物。
    ——那是什么东西？
    这画面……一瞬间刺得他太阳穴有些疼。
    人皮纸也没有想到杜林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摊牌——
    【宿主，你疯了。】
    【我没疯，这是唯一能够打破僵局的行为。】杜林在脑海内淡淡说道。
    现实中，郁文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杜林，看了许久。
    他用那样危险、无机质的眼神，盯着杜林的脸。
    像是在研究，该怎样温和的撕开那张皮，让人肉分离，又不伤到那张极为漂亮、搅动他心神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少年后脖颈的肌肤。
    一下接着一下，动作很轻缓。
    杜林却总觉得……对方像是要把那里的皮拨开，将里头的骨头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