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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显然比我更了解那个男人,面对哥哥甚至有些虚伪的关心,他并没有给出更多的反应。
“是须佐先生费心。”他说:“神明什么的,若是真的眷顾了我的话,兄长怕是要为难的。”
月彦的话尖锐而带着种莫名的嘲讽,日行却像是丝毫不以为意一般,他伸出手,亲昵地抚着月彦头顶的发丝:“看你这气性,病了这许久也没磨下去一点,还是这么任性。”
月彦别过头,躲开了日行的手:“你别碰我。”
日行轻笑出了声。
那似是略带宠溺的神情就好像自己真的很关护这个不幸罹患重病的弟弟一样。
可即使是我也知道这不过是假象,因为月彦正这里住了这么久,他一次都没来探看过他,甚至不曾差人来问过他的病情。
月彦当然也知道。
“既是大好了,便回家吧。”日行说,“总不能一直给须佐先生添麻烦。”
“但我更不想给你添麻烦。”月彦的唇角扬成讽刺的弧度:“你分明也不想要我这样的拖累,何苦大费周章呢。左右我纵然不回去,也不会连累产屋敷家贤德的声名,索性当作已经没有我了,这样才是兄长你所期望的不是吗?”
第28章
见月彦如此反应,日行垂下眼,露出了一抹似是落寞的神色。
“只是不愿意回去而已,何苦把话说成这个样子?哥哥虽是不会怨你的,可到底听了会伤心。”
月彦翻了下眼皮,没理会日行的表演。
“不过总归是难得再见了面,哥哥也给你带了寻常最可心的点心。”说话间,日行从食盒里捻出了块和果子,递到了月彦跟前。
月彦自然不想接,可奈何日行的动作实在执着,月彦皱了皱眉,许是希望这家伙赶快演完了离开,又许是真的爱好这样点心,总之他到底还是低下头浅尝了一口。
“你可以回去了。”
他说。
不知为什么,在日行起身的时候,我恍惚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点似是欣然的笑。
带着异样情绪的。
我想那并不是我看错,因为当天晚上,月彦的病情忽的就恶化了。
虽然须佐先生总说月彦的病实是一直不大好,随时有往坏处发展的可能,可事情未免有些凑巧,我想这中间多半还是有些隐情的。
于是我轻手轻脚地进了月彦的房间,翻出了白天日行喂给他吃的那样点心。
打开盒子的瞬间,我只觉得周身血液的流动都静止了。
我并不很了解医术,对毒也不精通,很多时候,因为体质特殊的缘故,我甚至都没办法判断一样东西到底是不是有毒。
但这个气味我却是永生也不会忘记的。
是死亡的气息。那一年我因为误食了毒药而险些死掉的时候,空气里弥散的满是这样的气息。
用药的人在调配的时候相当慎重,是而即使直接接触也未必能够察觉。不过纵使这药的效用十分凶险,可月彦说到底也只是浅尝过一小口而已,按说并不该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即使他身体本就虚弱也不该。
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或许只有一种解释——缠着他身体的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无端凶险的病症,而根本就是旁人精心安排的毒。
这个所谓的旁人,当然就是白天里顶着一张无懈可击的温和脸孔的产屋敷日行。
我不懂究竟为什么他明明掌握着一切,却还要用这种龌龊的手段置自己的亲生弟弟于死地。他是产屋敷家的家主,他坐拥财富与地位,他有贤孝的妻儿,而他所有的一切却是与他流着同样血脉的弟弟永远无法触及的。
可即使是这样,他却依然想要剥夺弟弟最后所拥有的东西。
凭什么。
我莫名替月彦感到不平,甚至忘了他本人会背负怎样的罪孽。
于是我直接潜入了产屋敷家的宅邸——或许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他家的戒备比一般的贵族家都要严密,甚至除了人类的守卫之外还有两个灵力不算太高的小妖怪在。
那应该是哪家阴阳师家养着的末席的式神,从气息上我也大抵能感受到它们与人类之间的羁绊。这个年代的贵族与阴阳师有所交集也不算是太罕见的事情。
“日行大人,您也来它说说话吧。许是这几日天气暖了,这小家伙不安生得很。”
说话的是个女人。更准确地说是个怀着身孕的年轻女人。
我想她应该是产屋敷日行的发妻。
“这孩子如此不安生,也是辛苦你了。”产屋敷日行的声音依然满是矫造的温柔。
“啊啦,听到您的声音,它便安静下来了呢。”女人又说:“想来日后也能长成个乖顺的闺秀吧。”
“只盼是个如你般贤淑的女子便最好不过了。”日行轻揽过女人的肩膀:“只是别像月彦那样……”
“生在这样的人家,于他是真的太辛苦了。自小我便这样觉得。”
“月彦大人的病情还是不好吗?”女人伏在产屋敷日行的肩头,声音有些闷。
“是不太好。也不知能不能过了今夜。”日行的声音低沉,似乎带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