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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待脚步声过去,她才看清了眼前的东西:“这是哪儿?”
宝绘只当她呆了,进来时她还是醒着的,怎么睡了一觉不记得了?
连忙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一晃:“娘子,这是几?”
思夏反应过来,无奈笑了笑:“是驿站。”
宝绘看她说话还算清醒,这才松了口气,忙起身将温着的粥端过来给她喂了几口。思夏额上的伤不算重,但头晕得厉害,想是被晁毅一推,震得里头严重了,医者嘱咐多卧床休息,少走动,多睡少思。
可思夏如今这个情景怎能放心?她担心张思远啊!
张思远正星夜兼程地往晋阳赶。杨璋看他右手腕勒着缰绳,右手指虽裹着白布,可手掌还是能看出来已是青紫的,他担心张思远这金尊玉贵之人先是连续几日吃不好睡不好,从五更天出城门后,一整天都长在马上会吃不消,走到蒲州时想让他换药,稍作整顿,却被拒了。
还有一日,还有一日他才能到晋阳,也不知思夏怎么样了。他胸腔积郁,难得眼圈发了酸。为什么不提早想到这个法子同她一道走,反是生出这样的事端来叫她遭罪!若晁毅那混账东西再对她动手可怎么办?
他不肯停,他只有跑起来,才会减少胡思乱想。他望着广袤无垠的星空,无力地向神明祈祷,千万要保佑他的念念!
在驿站里的思夏正在心堵:“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他……他和我有仇,还是和阿兄有仇?”不知是她磕傻了还是睡懵了,慌张地捉住宝绘的手,“在这个地界对我动手,是不是他和阿爷有仇?”
宝绘的脑子当当直响,那日晁毅特地问过她几次,又向她确认思夏父亲的名讳是哪几个字。难不成,他真的和思夏的父亲有仇?
可思夏父亲在太原不过短短两年,又是个小官儿,且是被贬到太原的小官儿,能上得罪什么人?
再说了,那晁毅是京兆府人士,又是才到晋阳做了半年的官,怎会与她父亲有仇?
思夏越想越不对劲,莫不是当年她父亲被贬官之前在京师长安做下了什么事得罪了那晁毅?
思夏靠在床头仔细想着,想起了她曾经听说过的天生三年的事。彼时,长安城盗匪猖獗,几日之后,长安城大乱,任京兆少尹的父亲平了乱。那事之后,圣人赐死了许多人。
难道,晁毅的家人也死在那件事中?难道……他家人是慧娴大长公主的人?
思夏只觉头疼得厉害,也实在是被这个想法吓到了。若真如此,那么他从最开始进入秦仲舒的视线就是有预谋的,秦仲舒没看清他的嘴脸,还举荐了到郧国公府教书,他不动声色地查看着事情的走向,伺机报复。
思夏捂住胸口,只觉气短。宝绘吓白了脸:“娘子千万别乱想,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想是当年的人早没了。快些歇着。”
思夏躺在榻上,根本睡不着。她觉着这事从头到尾就是有人策划的。
从去年正月的那件事中就觉着不对劲,相王都已经背上谋大逆的罪名了,为何三司使审出来的却是相王后人再次谋逆?即便是相王的人要复仇,便是要为相王正名,便不是抹黑而承认他们就是相王的旧人。必是有人借着这事兴风作浪,若是事败,好寻个脱身之法。
这件事后,晁毅便出现了。大约不经秦仲舒引他到郧国公府,他也会出现。
再之后,他考制举做官,到了晋阳。凭他的才能,凭他不出彩的家世,该是早做官脱离白身才是,为何过了守选期才去考制举呢?制举都考得上,吏部铨选过不了?
制举登第的人中,没有官身的人该从九品官做起,偏是到了晁毅这里,首次出现了从八品官做起的例子。难道,朝廷里的高官也与他有勾结?
他能来河东,怕不是要利用局势搅得大随天翻地覆。
思夏撑着力气坐起来,问道:“廖长史人呢?”
宝绘道:“似乎是去节帅府借兵了,要捉了那个人。”
第九十三章
距并州大都督府约么一里地,廖以煦和程家二郎勒马。程家二郎抬手,身后跟随的众人立马止步,做到了鸦雀无声。
前头节帅府派出来守着的人小跑过来,朝程家二郎叉手行了个礼:“都虞,方才大都府出去了两个人,说是买酒去了。已着人跟着了,若有变,会来报。”
程和点了个头。
廖以煦扫了那个人一眼,心中印证了程家二郎是个大傻子的事实,这个时候上哪儿买酒去?听闻早有人要给他接风洗尘,这个时候酒却没了?骗鬼呢吧!
他并不想多事,左右这个时候晋阳城的城门已经关了,谁走了也出不了城。
可他又觉不对,晁毅任晋阳县丞,且他敢图谋此事,晋阳城里一定有接应他的人。遂向程家二郎道:“程都虞,派人守住城门吧。”
程家二郎朝身后亲信吩咐了两句,几个人便消失在了灯火与黑暗的交杂中。
并州大都督府正门前,只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