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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秦仲舒才从茶肆中走出来。此时远处层云犯境,竟是一场急雨要来。
——“这一遭风雨过后,会有更大的风雨,望秦御史提早备伞。”
耳畔响起张思远的话,秦仲舒将伸出去接雨的手缩了回去。
火光劈下,雷声滚滚。他想起那个明艳高贵的少年来,眼中有火,可以燎原,如今却清清凌凌,步步为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是他天真了。
七月中旬,河东与范阳的战事扭亏,然而消息传回京师时,皇帝也并未过多的喜悦之色。
河东与范阳的节度使清点战场之时,已是七月下旬。敕令传了过去,命河东与范阳二节度使回京述职。两地节度使尚未从战事中缓解过来,便草草拟定了战功以及押送俘虏之事。
其实此战损失不小,收获可用仨瓜俩枣来形容,圣人却还要嘉奖,这事颇有些窝囊。然而圣人如此大张旗鼓,也不知那两位节度使能否顺利返回了。
两节度使抵京之前,太子好了起来,内忧外患算是平了,朝堂如镜面一样平静得一丝波澜未起。
郊迎、献俘、告太庙太社和宴飨,这些环节是依旧例而定。既然太子好了,这事自然由他代天子亲迎。
偏前头才受了皇帝斥责的汉王,因天子诸子皆去郊迎,他竟被皇帝恩准,也一道去了。众臣或叹或赞或持中不言,窥破个中道理的不过寥寥——所谓臣子,当是天子之臣。
那日太子与诸王,衣紫衣朱的百官与填街塞巷前来观看的百姓是万人心万种想。
思夏是头次赶上这种场合,非要央着张思远出来观看,因查封得紧,他们还特意饶了道。
还未到郊迎地点,只觉地动山摇,思夏便揭帘去看,只见远处烟尘已起,两侧的大纛也越来越清晰,因是两节度使回京,是以大纛上有河东的程,又有范阳的黄,至于其他的字,是那二位的殊荣。远处旌旗猎猎,在旭日东升之际迎风而飞,惊了不少鸟儿。
思夏再看向城墙之下,有各具甲胄锯于马上的人,身后有数千禁军整齐肃穆,两侧的百官安静得如同雕塑。城墙之上亦有彩旗,除监门卫外还有头戴冠冕之人,必是当朝皇太子殿下周珦了。
思夏头看向外面,问车里头的人:“阿兄,太子殿下长什么样子,那冕上的珠子一直在摇晃,遮住了他的脸。”
张思远:“……”
当朝储君哪儿能轻易给人看见!
“殿下的装束怎么那么累赘?”
张思远甚无语:“一会儿要告庙,自然是全服衮冕了。”
这时,思夏被骤起地鼓号声乐激了个哆嗦,再看向城墙,太子不在城墙之上了。她便跳下车来,却被张思远拉住:“这么多人,你往前挤什么?”
“我看不见了。”
“你跳下车来不是更低?”
思夏:“……”
这倒也是。
思夏没进过宫,不知真正的天家威仪是个什么样子,如今从郊迎之中窥得一角,自然不肯错过一丝一毫。张思远将她拉上马夫坐,又将上车时的杌子给她搬来让她踩。
她升高了不少,一手在额前搭了个棚,一手扶着张思远举高的手保持平衡,饶有兴致地看着里头的情形。
他不看便知,那几个人必是给太子行礼。之后便见人群有序涌动,要进城了。
那些人折腾之际,张思远就松了手,紧接着还晃了晃杌子。思夏腿一曲,整个人向后仰,惊骇之下跌进了一个怀抱之中。
她从紧张中钻出来,才发现又落入了那个人挖的坑里。偏张思远不放手,她就开始踢腾:“放我下来。”
“你再踢腾!”
思夏立马老实,语气中还带了几分求饶:“我不闹了,阿兄放我下来。”
“不放!”
他越来越不顾体面了,外头这么多人看着,思夏就要恼了,拼命推他。
“你老老实实地别人才不会看你,你再闹,旁人的目光就不会盯着太子和节度使了。”
思夏被他气得心堵,想要求救,奈何绀青、宝绘、杨璋以及车夫都垂着头。
张思远抱着她往树荫下而去,将她放下来,却是搂着她:“我现在问你一件事,你别打马虎眼。”
“什么?”
自由相识而期白首,张思远想与她共度余生。这大半年来,思夏一直刻意躲着他,这让他心有不甘。
凭什么他对她掏心掏肺,她却对他紧闭心扉?
若她对旁人有意,叫他死心也行,可思夏的心里就没男女之情,要出家当和尚吗?
“你我自幼相识,相依相伴,十数年过去,都长大了。”张思远双手按住她的肩,正视她,“我今日之话,绝非儿戏。我有心娶你为妻,你可对我有意?”
思夏不期然他此刻提这个,心下乱得如同兔子乱跑,小嘴微张,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张思远料到她又是这个反应,也没气馁,只道:“你不要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