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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素素一听这话,深觉有理。再看绀青,便知张思远在附近,不太好在他眼前暴露这么凶残的姿态,左右她已经记住了魏勇的名字,也知道他是汉王府魏长史的侄子了,这便先带小表妹回去更衣,日后再找这厮算账不迟。
    魏家的随从挨了打,本是一肚子的火气,见冯素素等人要走,他们郎君也没拦,他们便不甘心了。
    因为刘贵妃和汉王得圣宠,汉王府长史魏适之成了红人。魏家人没到鸡犬升天的地步,但想巴结汉王而无落脚点的人纷纷去逢迎魏适之的家里人,一来二去,魏家人牛了。
    魏适之膝下无子,这魏勇是魏适之长兄的儿子,长兄患病早逝,魏勇便被魏适之收养,虽说二人是叔侄关系,但情同父子。魏家的仆婢们个个巴结魏勇,想巴结汉王的人知道魏适之是个大忙人,无奈之下便巴结起魏勇来了。
    魏勇这人有个毛病,便是好色,然而他这点毛病在汉王看来算得上“优点”——汉王也是个好色的主儿,且是男女不拒。
    汉王看得起魏勇,是因魏勇时常给汉王举荐个优妓或者颜色好的小郎君,甚至替汉王打算得好,教这些人吹拉弹唱的本事,对外说是汉王府的伶人,关起门来是汉王取乐的物件。
    因为汉王看得起,魏勇便飘飘然了,平日跟着他的随从也一向受人尊敬,今日出门被打,他们气不过。
    其中一个捂着被揍肿的左脸,撺掇魏勇:“郎君,才刚那人不是说了吗,是那小娘子不小心跌入水中的,郎君无需道歉,该是她们向郎君致歉。”
    魏勇本是被墨玉的身手镇住了,面色尽是惊色,偏是被自家奴子一说,他觉着甚为有理,于是面上多了几分肯定。
    那随从乘胜追击道:“不过是区区一个贱婢,若是今日就这样让她们走了,像是郎君怕了她们一样,传出去的话,也会让坏了郎君的名声。那贱婢虽是打了奴的脸,其实她是打了郎君的脸。那贱婢动手打人,该同郎君致歉才对。”
    魏勇这人最恨人看不起他,听了三两句话,当即认为墨玉打人是在羞辱他,才刚还是被镇住的呆愣,此时觉着五脏六腑的火气齐齐聚在头顶,天灵盖快要炸开了。眼神一沉,抬手召唤随从,将冯素素几人围得更紧了。
    思夏让绀青上前说话,便是不想让冯素素在大庭观众之下与魏勇过分纠缠,他毕竟是汉王府长史的侄子,万一他记了仇,跑到汉王那里去说,给她使个绊子,又着人攻讦冯家便不好了。左右她也着人教训了他的随从,此刻该带那位落水小娘子回去才对。
    冯素素脑子还算好使,可魏家的人非但没理还偏要在烂透了的心中扒拉出一点儿尊严来,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错便是别人的了。
    任谁看了,心里都得翻涌起一阵燥气。
    冯素素是个能动手绝不废话的人,见魏勇得寸进尺,就差亲自抽刀子和他打一架了。
    绀青得了思夏的嘱托,忙朝魏勇叉手行了个礼,飞快地道:“郎君既说是汉王府魏长史的人,必定是为汉王着想了。今日上巳节,生出了这么一桩事,曲江池畔人多嘴杂,万一让哪个不懂事的人听了去,再说上几嘴闲话,便不只是郎君的名声有损了,恐怕还会坏了魏长史的名声,更会伤了六大王的体面。”
    魏勇不急不慢地道:“某教训一个贱婢,谁敢说闲话?”
    绀青觉着这个人的厚脸皮无可救药,依旧耐着性子劝,这次却是拔高了声音:“难道魏郎君也不为六大王的体面着想吗?”
    这时来了高声:“何人不为六大王的体面着想?”
    第十五章
    灿灿日光之下,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迈着方步朝这边走来。
    年轻人头饰金玉莲花冠,身着紫袍,腰束玉带,天潢贵胄,气质极佳,如玉的容颜被左眼下的一颗泪痣一衬,竟有无尽的风流。此人便是圣人最宠爱的六皇子,汉王周见琛。
    思夏看过之后,内心一哂,汉王这一副好皮囊倒是配得上他好色的名声。不免又暗自叹息,他能生成这有副玉颜,他生母的容颜也必定是错不了的,是以能得圣人多年宠爱。
    因去岁刘贵妃被太后禁足一月,思夏总觉着圣眷正隆的六皇子会给他生母出气,那张思远必定会不痛快。
    今日这是驱灾避厄来了?怎么像是招灾引厄!
    冯素素那边还没个着落,绀青也留在了那里,她不好直接就走。再者说,赶上汉王过来,站在旁边的张思远却扭头要走,若是被汉王的人看见了,没什么也得让他们说出些什么来。
    思夏可真憋屈。
    汉王身后跟着十来个人,再之后,有人牵着马,在三五成结伴踏春的游人中显得浩浩汤汤。魏勇以及他的随从见了,连忙狗腿子附体,弯身行着叉手礼。
    冯素素扫了他一眼,眼生。但从年龄和这魏郎君恭敬的样子上确定他是汉王。她不是蠢货,才刚与这魏勇废了几句话,耽搁了送小表妹回去的事,此时又来了人,再耽搁下去,恐怕真得让她害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