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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圣人一个字也没提。
    打那之后,张思远一直不敢再吃宫里的膳食。此次去宫里赴宴,他也不敢吃。
    张思远介怀当年之事,圣人知道他介怀当年之事,心有不悦,当场让他离席不说,今日更是赐了冰菜让他吃。
    张思远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是他实在不敢吃。当年吃了一次切脍,他病到了现在。起初病得严重,下床走路都费劲,时常呕吐,更是瘦成了一把骨头。长公主忧思难安,三十岁出头便生了白发,没几年便离他而去。
    那是他心里的痛。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没与人提起过,也一直没敢告诉长公主和思夏,其实那些药很苦,味道很难闻,发病时很难受。他不想让母亲更加伤心,不想让妹妹更加担心。左右这“病”快好了,就这样继续瞒着吧。
    可是因为这事的蔓延,思夏受了惊。
    他没想到以前总是哪里安静躲哪里的小女娃,今日居然敢在天子使面前说出那些话来。能真心实意无所顾忌为他好的人,怕也就只有她了!
    曾经为他遮风挡雨的树尽数枯成了荒芜之地,如今有一株嫩黄的芽儿冒头,他的心中如同长成了茂盛的森林。
    转而看着那株嫩黄的芽儿,却是在呆愣,他心下觉着好笑:“你别胡思乱想了,真的没事。反倒是我要问你一件事,后日便是冬至了,去大慈恩寺的佛经可是抄好了?”
    思夏“嗯”了一声。
    “这便好了。你平日管家劳累,耽误了给令尊令堂供奉佛经就是我的罪过了。”
    第七章
    思夏虽有懒床的毛病,然而冬日前一晚守夜,翌日也会早早起来,将手抄的佛经装好,准备出门去大慈恩寺。
    思夏母葬长安,父葬太原。她被接到纯安公主府时是一身素衣,什么也不懂。还是纯安长公主让人给她爷娘在大慈恩寺里供奉了牌位。如此一来,方便她前去祭拜两亲。
    思夏早成孤女,但因长公主呵护,这么多年,早已接受了无父无母的现实。而张思远不同,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郎君,张苒卒时他在宫里养病,没能为父送终而抱憾终身,原想养好病孝敬母亲,却不想长公主长期忧思,竟也早早撒手人寰。
    他能做的除了吃药还是吃药。
    每到这种扫墓祭拜的时节,思夏便会看着张思远眼中暗淡无光,整个人也形容枯槁。往年都是张思远先到郧国公府祠堂上香,随后再陪着思夏去大慈恩寺。
    大慈恩寺位于万年县晋昌坊内。车子从胜业坊出来向南碌碌而行,能听到街上的喧闹声,思夏挑帘而望,食铺、邸店、珠宝铺前不似平日人多,却依旧是车水马龙之像。
    待车子停稳当了,思夏下车,整顿衣裳。身后宝绘手捧红色云文锦包裹,正是她亲手所抄的佛经。
    大慈恩寺占晋昌坊半坊之地,重楼复殿,恢宏壮观。思夏一入法门,踏着青石行走,抬头可见寺中松柏参天,亦能闻诵经之声。慈恩寺塔峥嵘耸天,其内供奉佛像、舍利和经文。国朝进士及第,有在慈恩塔下题名之佳事。
    思夏遇僧,双手合十,恭敬行礼。
    登上高台,可见炉中香烟缭绕,其后雕甍舒展,是大雄宝殿。大殿正中供奉释迦牟尼佛,佛像眉如新月,眼似青莲,端坐菩提树下的莲花宝座上,左右随侍迦叶、阿难二弟子。
    思夏一路礼佛,其后与张思远分开,与宝绘东行至钟楼,其内供奉地藏王菩萨,四周亦有往生超度牌位。
    她洗净双手,打开包裹,取出檀木香盒,数十卷硬黄纸是名贵的藏经纸,她一改往日所喜隶书,换上时下流行的小楷,恭恭敬敬抄写四十二章经。此刻一一展开,供奉至宝相之前。
    起身后,思夏复又行礼,宝绘随着她三叩九拜之后,将她扶起。二人再回大雄宝殿前同张思远和绀青回合。四人往回走,路过慈恩寺塔,思夏止步,不再前行。
    张思远撇头看她,催道:“昨晚守夜,现在不累吗?快回吧。”
    思夏探着身子寻找,日光在她的侧脸上镀上一层金色。张思远意识到她是在找自己的名字,忙上前去,领着他去看,当年曲江宴饮后,他在雁塔留了名。
    “我人在这里,还不够你看的吗?”
    她羡慕他青春年纪就拥有了美名。那时他兴奋,奔回家,和长公主说他中了,和思夏解释什么是进士。
    他这种人,原本是能靠荫封做官的,可他偏要去考什么进士。在众多科目中,进士科最难,每年能中进士的不过几十人,常有数次考试不第者,他一举中第,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思夏看着他,粲然笑问:“阿兄知道我方才和佛祖求什么了吗?”
    张思远笑容清浅:“向佛祖所求之事,岂能随便说出来,会不灵验的。”
    思夏被他一训,便摊手道:“阿兄就是想知道我也不告诉你呀!”
    几人出寺,喧嚣即刻充斥于耳,车夫一扬鞭,辘辘之声已起,待到东市外时,人已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