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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不敬圣人。”她拿着个帕子拭泪,“长公主和驸马都不在了,也没个人管教他。宅家为天下人君父,该管管这个没爷娘的孩子。”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刘贵妃一眼。
郧国公府内,李增带了几个人出城向南去辋川,先将那边的别业隔出暖阁,预备下冬日所需的物品,待那日再将大雪,张思远带思夏去终南山看雪,在那里小住几日也便宜。
将近腊月,滴水成冰。张思远在屋中坐了半晌,只觉闲来无事,便让思夏取了课业过来。
思夏最头疼他查阅课业,然而昨日看他心情不佳,今日他要什么,她也不会推阻,乖觉地取过来一摞纸来。
张思远问过一些文章后又开始看字,随后语重心长地指点横撇捺该怎么写得更好,起初思夏还听得认真,后来就摇摇欲睡了。
张思远撇头看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捏住她鼻头。思夏被憋醒,迎头听着训话:“就你这态度,去国子监不知要被先生打断几条戒尺。坐好!”
思夏挪挪身子,看他神色不错,便歪着头笑道:“我这样也能听阿兄说话。阿兄继续指教吧。”
张思远无奈地摇头,将纸呈在她面前:“看看,这个‘苏’字,草头的笔划看上去不对,应是先……”
话未说完,一连串的脚步声便钻进耳中,绀青急急忙忙奔进来,草草施了个礼:“阿郎,宫里来人了。”
张思远手上一顿,思夏霍地坐直。
张思远不敢耽搁,更衣后大步往正厅而去。思夏总觉着不大对劲,忙跟了上去,却是和绀青猫在一角不敢出声。
数九寒天,宫里的人却并未进正厅,全在风口里站着。
他们官派十足,往那一站,给人一种“给我滚远些”的疏离感。今日他们来了十二人,领头人笑呵呵朝张思远道:“张郧公,陛下赐食。”
张思远微愣,一瞬之后,客气地道:“天冷,请使君进正厅吧。”
“不忙,就在此处。”领头人说。
张思远眯了眯眼,抿紧双唇,撩袍跪地。
“陛下口谕,赐十菜至郧国公府。”领头人也没等他谢恩,一指随行的十一名内臣,令道,“侍奉张郧公用膳。”
未端菜的内臣上前,麻溜地将漆红描金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龇牙咧嘴的菜,说是菜,不如说是冰块。
思夏不用去看就知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有在冷风中让人用膳的?
领头人见惯了拜高踩低的事,并不通融,走近张思远,弯身将他扶起来,将镶了玉的筷子递至他手中,阴阳怪气道:“请吧。郧公吃完,奴等要去给圣人复旨。”
因未料圣人赐食,且家中正厅鲜少使用,是以这里没几个守着的人,唯独两个负责洒扫的粗使仆役根本没见过这种架势,早吓得魂飞魄散,伏跪在冷风之中颤抖。
同与思夏站在一处的绀青被圣人此举给弄懵了。明知张思远一直延医用药,明知数九寒天,却偏偏赐了十盘冰块菜来,这是要赐他死吗?
她要上前去,却被思夏扯住了:“今日赵先生要过来给阿兄请脉,应该已经才出门了,你从后门出去,让他再快些!”
绀青才从后门走了,这边的领头人便忙不迭地催张思远:“张郧公,此乃天恩,莫要抗旨。”
思夏气了个半死!
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提着衣摆上前,“噗通”一声跪在敕使脚下:“张郧公身体不适,不可食寒凉之物。圣恩泽被郧公,即是泽被郧国公府上下,还请使君开恩,将十菜分给郧国公府众人,同沐圣恩。”
“圣人的旨意也能由你小小贱婢随意更改?”领头人点方才揭盖的内臣,“贱婢多言,掌嘴!”
张思远将筷子掷在漆盘上,冷目略过领头人,一字一顿道:“使君请自重!”
领头人气噎,嘴畔一串白鸽飞走,紧接着又是一串迅疾的白鸽:“天子使之言如同天子敕。”冷声下令,“打!”
不好对张思远动手,好好教训教训这贱婢还是可以的!
内臣的手被张思远攥住,再一甩,他倒退了几步。张思远弯身将思夏扶起来,还给她拍了怕身上的土。
领头人急了:“擅动天子使……”
“使君!”张思远打断他,“圣人旨意臣不敢违拗,使君也不要违拗,莫要忘了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领头人的气势瞬间矮了,冷着脸搓了搓手,给内臣们递了个眼色。
内臣举菜上前,张思远也不捏筷子,跟他们耗,一起冻着吧,谁端不住了,摔了碟碗,先落个不敬的罪名。
领头人等啊等,老半天也不见他动筷,便知他在拖延。来时他已知道这件事难办了,是以多加了件衣裳,从宫里出来就冻了一路,此时他冻得直哆嗦。免不得上前去催:“张郧公,请吧。”
张思远似乎是在等着冰化了。
领头人忍无可忍,转了转眼珠,示意人上前掰开他的嘴。
这时,太医署的赵医正终于赶来了,当着敕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