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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是让她上学堂、学管家,她还没意识到她已经快要及笄了。以前是张思远随口教她几句古文经典,也不会给她留课业,日子很是轻松。
自打上了学堂、学着管家后,她知道了什么叫做疲惫,若是嫁了人,要孝顺公婆,相夫教子,更要应付家长里短的杂事……种种事情压在她身上,想想就恐惧!
如果能顺当地嫁了人也行。可是她刚到人间就失去了母亲,五岁又丧父,即便是给她相看郎君,免不得会被人说成是灾星。
思夏的父亲曾经是京兆少尹,却因触怒了圣人而被贬去了太原任五品县令,这种人的女儿,嫁个官宦人家的郎君恐怕会遭人嫌弃,给人做妾应该都不乐意收,能配的怕也就是贩夫走卒。
张思远不拿嫁人的事逗她了,而是话锋一转:“娘临终前交代我一定顾好了你,你搬到外头去,我怎么能放心?”
说来也是奇怪,思夏并不知道为何纯安长公主会待她这样好。父亲被贬后,旁人唯恐与他亲近而受连累,偏是受圣人宠信的纯安长公主把她视为己出。
等思夏渐渐长大,拼凑起从旁人嘴里听来的话,也只是得出了一个“她以为”。
当今圣上并非先帝嫡子,先帝的太子薨后,论序齿长幼也轮不到行三的他登上太子之位,他成为新的储君,全赖先帝胞妹慧娴长公主的鼎力支持,后来先帝驾崩,太子即皇帝位,却……成了慧娴大长公主的木偶。
今上登基后,忍了九年才翦除了慧娴的羽翼,今上能亲政,臣子中出力最多的当属纯安长公主的驸马。念及慧娴有从龙之功,今上并未废其封号,只是将其禁在府中。可是天胜三年时,慧娴大长公主策划了一场几乎祸乱长安的反抗。
彼时,思夏的父亲任京兆少尹,因当时的京兆尹回乡丁忧而暂领了京兆尹一职,长安城出了这样的乱子,他自当全力解决。
按理说,慧娴大长公主谋反,圣人不该再饶恕她,可这事平定之后,圣人依然保留了她的封号,且怪罪谌少尹没有及时发觉京中异动,引了祸乱,斥责其失职,还将他贬去了太原任小小县令。
思夏认为,纯安长公主接她过来,是因当年张驸马曾经参与到逼慧娴还政今上的事件中,她不想让慧娴有翻身机会再反过来报复张家,自然认为谌少尹粉碎了慧娴的阴谋不该被贬,又觉着他的孤女可怜,这才接过来,接过来也不对外说起,是担心被人说成她不满圣人对谌少尹的处置方法。
思夏想到这些时就担心。虽说她平平无奇,可万一哪日被有心人知道了,给长公主惹了什么非议引了圣怒,她的罪过就大了。谁还能把长公主怎么着了,受罪的一定是她。
所以,她就越发想搬出去了。
张思远看她垂着眼,耐心说:“令尊也是官儿,又只有你一个孩儿,必是从不会短过你一顿饭、一匹锦帛吧?那种升斗小民不配受富贵的话就别说了,可行?”
这话当真厉害,提到父亲就烧得思夏心疼。
“若是你搬出去,不小心磕了碰了,令尊在地下定是会心疼的。”张思远继续说,“你若是不想在这里住着,长安城里还有一处别业,或者我们搬去辋川的别业也行。总之,你没嫁人前,我得看好了你。”
言下之意,就死了一个人搬出去住的心思!
思夏闷了很久才退步:“若是……若是阿兄娶了妻,而我还没嫁人,就让我搬出去吧。”
这样既能避免她担心的事发生,还免得以后遭人嫌弃再被人赶走,面子上过不去!
“不行!”张思远斩钉截铁地说,“若是我娶的妻待我妹妹不好,便算不得一位贤妻。你不必多想,也不必担心。”
思夏就止了声。
他不娶妻,心思就会放在管教她身上,搬出去自然受阻。该是让他娶了妻才好,有了照看他的人,外头那些匿名送礼的人也就会收敛些,而她也不必再管家受累,待他有了妻,没准会忘了今日的话,那么她就能尽快搬出去了。
没听她亲口说不搬出的话,张思远心里没底:“你既学着管家,怎么懒得连句话也不肯说?”
若日后她去了婆家,就她如今这做派,惹了奴婢看笑话不说,日后还得欺她软骨头,更是会让她夫婿怪她没本事。
思夏的两肩松垮下来,整个人像抽了伞骨的油纸伞面没精打采。他说得轻松,是因他没住过别人家,不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滋味有多别扭。
他当然明白思夏的性子,小小年纪住到陌生地方,饶是绫罗锦缎加身,玉食琼浆入口,她依旧不敢放开胆子,倒是养成一副小心眼的性子。
“别怕。”他说。
思夏一怔。
她想起李增去太原接她到长安,被叮嘱了一路,被告知了铺天的规矩,她也记得好好的,可一见到纯安长公主就紧张,一紧张就想父亲,一想父亲就猛哭。
彼时,张思远站在长公主身旁,看到小女娃哭得厉害便笑了,跑过去对她说的两个字便是“别怕”。
她小小年纪失去了两亲,被陌生人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