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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痕被暗色抹去,宴任隔着半张地图的遥远距离,看不到他发红的眼眶。
    晨光如同蓊郁斑斓的新叶,抽枝发芽般探入室内。
    祁棠的眼睑微颤,眉宇微微皱起。
    睡意如澜起伏,他半眯着睁开眼睛,伸手就拿来了床边的手机。
    ——2018.06.01。
    第九次重生。
    祁棠怔怔看了时间片刻,然后闭上眼睛。颤抖细细地抽入肺腑,他略感倦怠地起身,坐在床边深吸了口气。
    今天是智能服务项目签合约的日子。
    他再次重生了,在一觉之后,重生到一周之前。
    冷气从被窝外潺潺淌过,祁棠重新靠回床上,手机放在身旁。
    这个智能服务项目从海外引入,做了将近两年。一开始买入了半成品计划,虽然在中途靠宴任的帮助更换了研发团队,但依然打造出了祁棠想要的成果。
    这个项目中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安氏——而安氏将在今天和成功失之交臂,因为宴氏在U国市场占了大头。
    时间的杂感混乱,昨天晚上——不,是8号的晚上,他刚刚听爸说有关宴任开发市场的事,1号的今天,就将是他签合约的日子。
    宴任翻过身,吸引力十足的放松臂膀呈现出慵懒宜人的轮廓,他揽紧祁棠的腰身,高挺的鼻梁贴靠在祁棠肋下,像是在寻找他格外熟悉的暖热气息。
    祁棠稍稍一僵,但很快就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不是在结婚七年分崩离析的时刻,现在是18年,18年还没有看到离婚的裂隙。
    祁棠垂下眸光,宴任的五官深刻,眉下的阴影被睡容减缓。因为家境、修养,各方面熏陶出来的强势气场,在搂抱祁棠的时候却变得不甚鲜明。
    这张脸让无数Omega怦然心动,祁棠非常清楚。他们的婚姻笑话般沸沸扬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外界的嫉妒和无法理解,在祁氏落败之后,和宴任结婚就变成了等级的跨度,而那不再是门当户对。
    宴任仍然在睡,呼吸的温度浸入祁棠的肤下,仿佛把体内的热感透入血流。
    祁棠看着他相当摄目的俊朗面容,隐约能分辨出宴任匿于眉眼的危险和锋芒感。虽然眼下的疲惫清晰可见,但这也无法削减优势Alpha强劲有力的侵略力道。
    他无声抬起了手,仿佛受了不知名的蛊惑,宴任的疲惫从何而来,他已然相当清楚。
    为了照顾他执拗的自尊,宴任包容的隐瞒却最终导致在婚姻的交叉口,他们只能擦肩而过。
    轻得不能再轻的抚摸碰上宴任的下颌,那蜻蜓点水的细微触碰似乎惊醒了祁棠,眼底些许朦胧的情绪忽然消失。
    羞赧如同一口利齿,在他的心上啃开鲜艳一角。
    他要抽手退回,宴任却一把攥紧了他的手腕,像是真切地寻觅到了他的气息,所以根本不需要睁开眼睛。
    宴任掌底的温度微热,祁棠没有挣动。
    他任凭宴任拽回了他的手,在唇边若无其事又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手腕内侧的皮肤相当细嫩,而且尤其白皙,腕内的齿痕泛起薄血的色泽,在祁棠的眼底浅浅一激。
    祁棠要抽手,这次宴任没有阻拦。
    他的睡袍松散,宴任在他腰线上磨蹭着吻了一下,才惺忪低哑地问道,“几点了?”
    祁棠触了一下屏,“快七点半了。”
    宴任搂紧了他,埋头在他身上深缓地呼吸着,然后才翻身起床。
    祁棠看上去脸色淡淡,但手底的速度却略显慌乱,他从床边起身,隐隐发麻的手指把腰带系紧。
    洗漱后吃过早餐,洪田方先去了交易现场,是陈志强过来接的他们。
    一路上车流通畅,星市仿佛日光陷落,树影之下,大厦之上,连风流穿行都浸渍着错落辉光。
    下车前宴任突然问道,“紧张吗?”
    祁棠看向他。
    宴任的半边脸被阳光细密落吻,强势无匹的气度和奢侈华贵的西装,他完美地在祁棠眼底蕰下深刻烫热的痕迹。
    如果是重生之前,这无疑非常紧张。
    这个项目太重要了,重要到祁棠为此不顾自己身体,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在海外项目中重新拿回份额。
    但现在,他已经得知宴任铺就的准备。他看着宴任深邃而暗沉的眼眸,一时间难以确定那种灼目的热度,究竟是源于窗外的光热,还是自己。
    如果时间没有回流,如果他不是在七年之后得知真相——
    祁棠稍稍弯起唇角,像是把光影抹在唇瓣上。
    “……紧张。”
    一切如期发生,海外项目的交易组进行对接,安氏的秘书率先和他们打了招呼,安子晔姗姗来迟。
    祁氏的项目无疑做到了全国顶尖,拿出来的数据和成就强有力地证明了项目的智能、高度自动化,服务体贴入微,十分人性,其私密性的保护就是连考核团都叹为观止。
    安氏也许略差一筹,但并不显得捉襟见肘,毕竟在项目的成熟期挖走了祁氏的团队。
    他们的要价稍低,优势也非常明确。
    祁棠站在高台之上,宴任不近不远地站在他身后,U国市场的总代理含笑和宴任寒暄。余光里,宴任的视线停驻在祁棠身上,祁棠的侧脸染上温度,像是被宴任的掌底微一摩挲。
    曾经的这一刻,他根本不会注意到宴任,他完全被这场交易所牵动,心血和付出被明码标价,紧张与期许交叠,变成窒息般的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