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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宴任没事,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彼此的距离却比航线更远,在无言的沉默里,祁棠感觉到离婚无可挽回的趋势。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让宴任和自己都能互相解脱后重新生活。
    他想挽回的只是宴任的命——而那不是他们岌岌可危的婚姻。
    ☆、习惯
    9月8号上午,祁棠决定亲自去观察一下吴升的住处。
    发忝区和祁氏距离不远,祁棠上午处理了文件,下午就和洪田方一起去了一趟。
    车程只需要十来分钟,就能看到在工地边还没拆除的老旧房屋。
    这就是吴升居住的地方。
    祁棠隔着玻璃观察那些生锈的窗栏,似乎被茶渍浸透的砖块,在风中微微晃动的衣物。
    究竟是谁驱使了这样的人,让他敢对宴任动手?
    “祁总!”洪田方惊讶地出声,他因为激动而稍稍向祁棠坐过去一些,“那是吴升吧?”
    顺着洪田方的指向看过去,吴升戴着一顶鸭舌帽,一身都毫不引人注目。
    他推开破败的铁门,从空无一人的保安亭边出来。
    祁棠的目光紧紧盯在吴升身上,他看起来状态不佳,面色发黄且全身都有种不打理的脏污感。
    无神的目光在街边游荡一圈,就垂下头靠在墙边不动了。
    胸腔里心跳震颤,像是被擒获的鸟雀急剧拍打翅膀。
    他在宴任出事后重生,医生斑驳如重击的话语在记忆里缭绕——
    非常抱歉……
    祁棠恨不得现在就叫人把吴升送进监狱,即便吴升现在还什么都没做,算是无罪,但在祁棠眼里这也是一种逍遥法外。
    他和宴任结婚七年,无论一开始多么狼狈,无论过程多么磕绊难言,就算是走到了分崩离析的尽头,他都没有想过要宴任的命。
    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才买了这样的人动手?
    吴升动了。
    他动了,祁棠才发现吴升不远的地方泊下一辆不太起眼的车,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人。
    车门打开,戴着口罩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跟随下来的还有两个保镖,如果没有保镖祁棠还不能确定她是谁,但现在一目了然。
    安子然一身防晒装,身姿轻盈又漂亮。
    墨镜遮去了她的大眼睛,戴着手套的手抓着手机,手机上的兔子挂坠一摇一晃,莹莹闪亮。
    吴升看到是她,打起精神笑了一下,然后两个人并肩往小区内走去。
    又是她?
    她和一个杀人犯见面,他们是认识的?
    重生之前,祁棠对安子然的唯一印象只有半年前,宴任在酒后和她发生了意外。
    重生之后,这个女人却好像无时不刻,都会在祁棠目之所及的地方出现。
    宴任的车祸,难道和安子然相关?
    祁棠下意识否定了这个猜测,她上位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要宴任的命?
    他们多等了一个小时安子然都没有下来。欧阳颜说要来看他,催他赶紧回去,祁棠留下几个保镖,坐另一辆车回去。
    他以为欧阳颜还没到,没想到欧阳颜已经坐在沙发上格外专注地看电视了。
    “妈。”
    欧阳颜受惊般转过头,看到站在台阶边脸色淡淡的祁棠,立刻伸手去拿遥控器,补救一样把电视关掉。
    她的反应太激烈了,在电视关闭前祁棠就注意到了播放的内容。
    星台七套,安子然的明星单访。
    “回来了啊。”欧阳颜笑了笑,“忙什么去了?今天这么晚?”
    “有点事情要出去处理。”
    “一天到晚这么忙,要多顾一下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祁棠稍微颔首,脸上的神色依然寡淡平静,像是不起波澜的水面。
    客厅简约宽敞,垂下的玻璃灯罩内透出棕黄的光芒,把灰白的空间点亮。
    欧阳颜环视了一下祁棠和宴任的宅邸,又看向祁棠问道,“小宴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不回来。”祁棠平静地说道,语气里不含太多关心或者期待,“明天就要飞阿尼出差。”
    和祁宅相比,他们结婚后单独住在一起的宅邸其实非常安静。
    空气里弥散着柔和而微微发冷的轻浅温度,只有厨房内隐约传来的厨具碰撞声带来些微的烟火气。
    欧阳颜知道他们聚少离多,而他们也终于把这种日子过成低温的习惯。
    作为母亲,她对这样的情况其实非常担心。
    “最近休息得好吗?”欧阳颜看着祁棠眼底的灰影,轻声询问,“怎么感觉你下班后还是和之前一样累?”
    祁棠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在莫名的重生里还要维持现在的生活。
    但他的眼眸湛然而深邃,没有给欧阳颜感到担心的机会。
    “这几天忙一下发布会的事情,过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
    为母的慈柔似乎被祁棠淡然的语调所阻隔,欧阳颜知道这是祁棠一贯的态度,没有瑕疵和破绽,完美得不需要任何人分忧。
    “小棠。”她温柔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母性的气息让她既柔和又包容,她迟疑着问,“有没有什么事想和妈说?”
    她看到祁棠眼底一闪而过的犹豫,还有一些忌惮和踌躇,却唯独没有从祁棠的脸上捕捉到太过鲜明的,因为婚外情而承受的过分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