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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金风送喜,府门次第,经过一番山长水远的绕行之后,车驾终于又回到了怀德坊前门列双戟的程府。
    一袭新衣的程咬金与崔夫人,站在大厅里,既有喜悦又带有紧张的向着府门望去。
    虽说在程处弼面前,程咬金把牛皮吹得呼呼作响,说什么李丽质嫁到程府之后一定把李丽质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但真到了这个时候,程咬金也紧张得不行,李丽质非同一般的公主,而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嫡长公主。
    公主嫁娶是为尚,不是公主嫁到他们程家,而是他程家的儿子尚皇家的公主,若是李丽质真要让他以君臣之礼相见,他也是无可奈何。
    李丽质登下婚车之后,便在侍女的服侍下,踩踏在门前早已铺好的五个布袋上,通过布袋的传递而上前,并跨过火盆,迈过门槛,进入府中走向大厅,而程府在门前等候已久的侍女们就开始扬天撒下粟子、豆子、麻子、麦子、稻子等五种谷豆粮食。
    跨火盆,取意“红红火火”,是希望夫妻之间将来的生活像火一样越烧越旺。
    传袋,是因为结婚这天,出了家门后新娘的脚是不能不沾地的,由布袋置于地上,让新娘从布袋上走过,走过的布袋移到前边,一个一个传递,取“袋”“代”谐音,意为“传宗接代,代代相传”。
    用五只装承五种谷物的布袋,既符合五行五德,又有女子出嫁到此府从此府上“五谷丰登、五福临门”之意,当然五谷中都含有“子”字,同时也象征着多子多福。
    李丽质没有直接让侍女讲布袋垫往婚房,而是先垫到大厅,却没有直接迈过门槛,行至门槛前的台阶尚,便在程咬金与崔夫人的面前轻轻跪了下来。
    “儿媳李丽质拜见公舅慈姑!”
    李丽质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在府内外上下的喧闹声和奏乐声中,显得非常之渺小,却很清晰,听在她自己心里很清晰,听在程处弼耳里也很清晰,听在程咬金、崔夫人夫妇的耳里也同样清晰。
    身为大唐的嫡长公主,她根本用不着跪程咬金、崔夫人,但李丽质知道,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程处弼,她都要跪下。
    长姐清河公主已经为她开了一个好头,没有住在御赐的清河公主府上,而是住在宿国公府上侍奉双亲,在宿国公府门列双戟用为公主府门仪仗。
    如果她不先向程咬金夫妇行子弟礼,那么丢面子的不是皇家,不是父皇,不是公主,而只是她李丽质还有她的母后长孙皇后,是她没有清河姐姐那般知礼懂礼,他人也会认为是她母后没有教育好她。
    而且,李丽质也知道崔夫人对于她的身份有抵触,只是碍于父皇的赐婚,崔夫人才没有多说什么。
    在外人看来,大唐嫡长公主的身份是尊隆至极,能够娶得公主是光耀门楣,几世修来福分,但李丽质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位出身清河崔家的贵妇看来不仅没有加分反而还有减分。
    因为自己的母亲出身鲜卑皇族,并不是血统纯正的传统汉人,在她们看来,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同样血统纯正的七宗五姓女来得高贵,这也是为什么自己的母后在出嫁之时反复告诫自己的原由。
    见着长乐公主跪于地上,程咬金起初有些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恢复到他大混人的呵呵憨笑,这个媳妇还是很懂礼数的,没有让他老程下不来台,但他也没有立马让李丽质起来,而是看向了身旁的崔夫人。
    毕竟在这个家,他夫人才是老大,李丽质到底如何,还要看他夫人满不满意。
    崔夫人也是凤眉带喜,微微笑了笑,故作嗔怒向程处弼喝道:“弼儿,还不快将你媳妇拉起来,可别耽误了吉时!”
    李丽质这一跪,让她心间对李丽质的最后一丝芥蒂也消除了,此时跪在她面前的,不是大唐的嫡长公主,而是她程家的媳妇,只是她儿子的妻子。
    “多谢父亲、母亲!”
    程处弼心里的那一块石头也完全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弥漫温馨的热流在温暖心田。
    世人皆知,婆媳关系是世界上最难相处的关系之一,他之前也同样担心着李丽质的身份对未来婆媳关系的影响,丽质给父亲、母亲的这一跪,很好地消弭了父亲对她身份的担忧,还有母亲对她身份的芥蒂。
    他心中对丽质的爱意也更为浓重了,因为他明白,丽质这一跪,不仅仅是为了证明她对自己的爱意,更多的是跪给那些外人看的,她要告诉所有人,她李丽质嫁到程府之后,无论是生是死都是他程府的媳妇,是他程处弼的女人。
    从前院到了程处弼的小院之后,并没有直接前往程处弼的房间洞房,而是在程处弼卧房的旁边用青布搭成的青庐中行拜堂礼。
    唐段成式《酉阳杂俎·礼异》记载,“北朝婚礼,青布幔为屋,在门内外,谓之青庐,於此交拜”。
    青庐,这是南北朝时期北方民族成亲时的风俗,至唐初有此风俗,拜堂有在“青庐”中举行的,所谓“青庐”就是在住宅的西南角“吉地”,露天设一帐幕。
    到了青庐,李丽质的脚就终于不用踩踏布袋,而可以下地从特备的大红羊毛地毯上踏入青庐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