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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然而,等来的却是,景帝的驱逐令,“你回去吧。”轻飘飘的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看陈娇一眼。陈娇觉得自己就像炉鼎里升起的那丝袅袅青烟,微不足道,又无可奈何。
陈娇知道,景帝没有责罚她, * 已是恩典。她若再不知好歹,等到她的就不是这么简单了。飞扬的心,瞬间跌入谷底。这瞬间的落差,让陈娇有些控制不住理智。她甚至有些疯狂地想,就让景帝把她卡擦了吧,反正也没希望了,说不定,眼一睁,又回到现代了呢。
陈娇低下头,死死压制住内心里肆虐的疯狂想法,木然地行礼,离开。
陈娇心绪的变化,自然是瞒不过景帝的。有了希望,又突然绝望,再善于伪装自己的人,都会露出破绽。陈娇心底里的挣扎,景帝看得一清二楚,也由此对陈娇多了一分怜念。
果真是一个心如琉璃的孩子,即使深处绝境,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见憎恨,没有敌意,没有野心……就算有一丝波动,也只是悲观地想抛弃她自己。如果陈娇没有那丝波动,没有那瞬间的挣扎,景帝就不会有丝毫的动容。
天子做久了,总是习惯于去怀疑一切,习惯于去试探人心。他见过一些,遭遇不平,就不管不顾甩脸子的人。这种人虽心思好猜,却自满,傲慢,难以掌控。像周亚夫就是这类人,昨日,他不过是稍稍考验了他一些,周亚夫就受不了,甩脸子走人。其实像周亚夫这类人,景帝还是蛮喜欢的。深处人心漩涡太久,都喜欢自白单纯的人。
还有更多的人,明明心中不忿,却强自压制。这种人心机深沉,阴暗。他们一时服从,不过是惧于权势。这种人最是就后患无穷。
陈娇离开后,刘彻从内室出来了,看着那个远远走出去的背景,心情有些复杂。
“阿娇这事,太子有何看法?”景帝收回思绪,淡道。
刘彻收回目光,答道,“回禀父皇,儿臣不赞同退婚。”声音里带了几分少年人的不服气。
“哦?为何?”景帝再问。
刘彻知景帝是在考验他,斟酌了下,道, “回禀父皇,我大汉自高祖起,就一直深受诸侯王,功臣,外戚牵制。堂邑翁主出生功臣世家,其母馆陶长公主深得太后宠爱,在窦家又颇有声望。堂邑翁主一人,身系功臣,外戚两大势力。”他需要这两大势力,帮他坐稳皇位,当然这话不能在景帝面前明说,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毕竟没有哪一个皇帝,喜欢谈论自己驾崩后的事,甚至可能还会引起皇帝的忌惮。
近两年,景帝身体越发的不好,心中的恐惧让他把目光放到了方士身上。期望他们炼制的丹药能救自己一命。虽然理智知道,这没什么用,不然,当年秦始皇就不会死。但他还是忍不住心存希望。他知自己没几年了,惶恐不甘的同时,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刘彻的回答,景帝很满意。他做太子时,他的父皇就告诉他,大汉最大的敌人不是匈奴,而是三座大山:诸侯王,功臣,外戚。这三座大山就像是一张无所不在的天网,压制着天子,压制着皇权。 *
诸侯王,经过七国之乱,已收敛了。功臣,他会趁自己还在,为太子拔除。但外戚……那是他的母后,皇帝虽没什么真情,但对自己母亲,景帝还是希望能让她多些欢乐。更何况,太子终究年幼,恐压不住朝臣,汉家天下还是需要母后来掌舵。太子性情刚折,到时恐会与太皇太后闹出嫌隙。而陈娇,便是他放在其中的缓和剂。
又想到今天,太后对窦家那个女儿的态度。景帝有些高深莫测地问,“若,朕许了阿娇解除婚约呢。”
刘彻心里一惊,猛地看向景帝。心中念头百转千回,父皇是要答应阿娇了吗?不!不是!阿娇关系功臣,外戚两大阵营,父皇不可能如此糊涂。刘彻定下心神,恭声答道,“回禀父皇,若父皇许了,儿臣谨尊圣令。”
不管是刘彻对天子的尊从,还是对儿女情长的不留念,都让景帝很满意。他的继承人不能是一个耽于儿女私情的人。心中满意,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又问,“那太子就说说,与阿娇退婚后,谁适合做太子妃。”
刘彻知景帝并不是在问自己,自己中意谁做太子妃,而是在问,若阿娇退婚后,引发的变化。刘彻恭敬地朝景帝拜了拜,答道,“回禀父皇,儿臣以为,若阿娇不做太子妃。那太子妃的人选将会是窦家的窦媛。”这话无疑是刺到了景帝心上,窦家人是绝对不能做下任皇后的,毫无表情的脸冷了几分。
“窦媛乃是太后长兄窦长君之孙女,太后对年幼失散的长兄,一直感情深厚。”说到这里,刘彻住了嘴。大汉以孝治国,窦太后毕竟是长辈,不是他能议论的。
窦太后一直很偏心,例如她偏爱幼子刘武,就丝毫不顾大儿子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