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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沈薏环其实颇有些为难,可这事情太大,她不得不问明白,“陈大夫,您是如何确定……”
陈沅摆摆手,没让她说下去,“前些年,我路过江州,因着在宫中有一面之缘,她欠我个人情,我问了问时间,大致对得上。”
他话说完,将手中的酒盏满上,郑重起身,屈身抱拳,对沈薏环郑重行了大礼,“夫人,恕在下冒昧,您是安平侯唯一的血脉,安平侯府二百多口人,无一人幸免,尽数处斩,可他们是冤死的,你既是安平侯的女儿,便有义务为他们平反!”
陈沅心情激荡,语气格外激昂,见沈薏环没有反应,他还想说什么,被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李渭厉声喝止,“陈沅!”
“怀豫!你与佑之情同手足,自小交好,你不也一直对他的清白极为信任?我不信你不想为他洗清冤屈。”
“那是我的事情。今日让你讲这些,无非是她自己想知道,”李渭冷冽的声音似刀子一般,句句插在陈沅心头,“自她生来,安平侯府便不曾给过她分毫,如今也没道理为个虚名搭上余生。”
“陈叔,”他压了压情绪,缓和了语气,“我知道安平侯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想为他洗清污名。”
“你信我。”
似是听进了李渭的话,陈沅坐回椅子上,自斟自饮,颇有几分颓然。
李渭揽住沈薏环,掌心轻抚她单薄的肩背,“知道便知道了,什么都不会变,沈大人仍是你的父亲,定远侯府也是你的后盾,一切有我。”
沈薏环心中一团乱,似是被李渭点醒,她知道,不管自己究竟是谁的女儿,沈庆辉待自己这么多年的好,这辈子都是无以为报的,她挣开李渭的怀抱,跪在了沈庆辉的面前,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泪珠滚落,伏在父亲的膝前哭得不能自已。
不是为自己,只是心疼父亲。
回了主屋,李渭这次随她一同进来,瞧着似是要过夜。
她本来觉着自己累极了,没有心力与他纠缠,可对上他关切的眼神,便想到当年他向陛下请求赐婚,说对自己一见倾心,想到今天知道的这些陈年旧事,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将这些联系到一起。
李渭过来将床帐放下,脱了鞋子和外衣,在她身边躺下,握住她软嫩的一双手,低声对她说道:“放心。我不碰你。”
她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也没理会他说得话,她小声的,用一种很冷静的语气问他:
“将军,您当初向陛下求娶,是当真如您说的那般,对环儿一见倾心,还是……”
“还是您只是想照顾自己亡友的妹妹?”
第16章 心意 “你可还愿信我?”
相处了几年,李渭这人的性子她大概也了解一些。
京中那么多家世好,样貌好的姑娘,一贯是清高又自矜的他为何偏偏对自己另眼相看?
“是因为环儿是顾怀安的妹妹吗?”床边的幔帐遮住室内仅有的微弱月光,沈薏环听着耳边清晰的呼吸声,轻声说着。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静谧的夜晚,不见一丝光亮的床榻间,沈薏环等着李渭答她的话,却迟迟听不到他的回应。
她心绪不宁,半睡半醒地,恍惚间好像被人揽进怀中。
似是有阵阵暖意传来,她渐渐安定下来,入了睡梦之中。
寂寂黑夜之中,李渭半点睡意皆无,揽着怀中的人,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力。
少年时跟着严先生读书,看那些过不了美人关的帝王将相,只觉得愚蠢至极。红颜枯骨,若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便不配被人追随,更何谈成就伟业。
美酒美人不过是一时的消遣,断不会是他李渭的英雄冢。
可这会怀中人呼吸均匀,甚至纤细手指不自主地扯上他中衣的衣襟,他指尖捻着她柔顺的发梢,想着她睡前质问自己的话,眼底一片暗沉。
罢了,来日方长。
*
沈薏环醒来时,李渭已经不在房内。
昨日陛下在朝会之后,将永安公主的封号过了礼部,入了宗谱,本朝还未册封继位太子,仅有的几位皇子公主中,只有永安公主一人行了封礼。
新建成的公主府,劳师动众,耗资巨大。边境这几年也不算安定,这般大兴土木,像是要掏空国库一般的阵仗,朝臣们皆是忧心忡忡。但陛下根本容不得朝臣们异议,只一意孤行地要为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建造华美的府邸。
疏云端着茶点进来,“夫人,陈大夫走了,方才青崖送了这个给您,说是陈大夫给您留下的。”她放下茶点,拿出来那枚见了好几次的兽首白玉章,放到桌上。
沈薏环将印章拿在手中,白玉温润,泛着水色,她用手指抚过底面纹刻着的佑之二字。
这东西的主人竟有可能是她的兄长。
世间事当真无常。
她拿出那个装着印章拓印的锦囊,将印章也小心装好,无论这人与自己是否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