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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辨的话儿,沈庆辉倒是也半信半疑的。沈薏环被疏云推进书房里时,他正在拿着那本《江水集》,细细地做着校注。
“父亲。”沈薏环来到书桌旁边,低头看了一眼,“桓河……您这几日一直看这书,是想寻得治理桓河的举措?”
“嗯,我朝年年治水,却连年遭灾,想来还是防洪工事做得不够。”沈庆辉头也未抬,等写完最后一页,才轻轻放下笔,笑着看向她说道,“环儿,这几日可出门了?”
“只在园子里转了转,不曾出去。”沈薏环回答道,她轻轻拿起桌上的墨块,在砚台中微微用力,墨汁细润均匀,虽然不比李渭用惯的徽墨,可仍能看出是上好的墨锭。
“嗯,这阵子不出去也好。”沈庆辉站在书架前,一边随手拿下一本翻了翻,一边说着,似是跟沈薏环话家常般的随口问她:“环儿可想过要和离吗?”
这话问得着实有些突兀,但沈薏环并未在意,她偏过头,稍稍有些红了眼,低低地说了声:“父亲,皇家赐婚,应该很难和离吧?”
沈庆辉眉头微敛,看着自己的女儿,她虽是庶女,可是他此生的唯一的女儿,从小在他身边养大,自然是有几分疼爱的。可如今她腿伤未愈不说,外面又传些个不怎么好听的话儿,可这康健的身体和女儿家的名声,在如此天威和权势面前,却是不值一提,也不能提。
他什么都没说,稍微有些疲惫,摆了摆手,让人出去把疏云叫进来,推着沈薏环回去了。
回了房后,沈薏环躺在床上,她如今每天不是躺着便是坐着,憋闷至极,正百无聊赖呢,门外小丫鬟通报说许三姑娘来探望她了。
许三姑娘名唤许知园,是沈薏环出阁前的密友,两人一贯投缘,不过自从她成婚,来往的就有些少了。听是她来了,沈薏环总算是提起精神来,嘱咐疏雨去拿些许知园喜欢的梅汁和桃片糕来。
“环儿,这外面传的越说越悬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来看看你。你身子怎么样了?”许知园一进门就径直来到沈薏环身边,牵住她的手,面带忧虑的说道。
“我没什么大碍,疏雨,你领着人出去歇着吧,这里没事了。”顶着许知园关切的目光,沈薏环笑着打发疏雨出去。
屋里没了别人,许知园伸手轻轻摸了摸沈薏环的腿,心疼的不行,却也没再追问,怕惹沈薏环难过。
“环儿,你如今到底怎么想的?真打算就这么在家里住着了?”许知园拿起块摆着的桃片,咬了一口,又愤愤地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人传的多过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实际上没一句是真的。”
“我倒是想在家里住,但只怕是不能长住。外面人愿意说就说去吧,我如今哪有心力理会那些。”
沈薏环脸色淡淡,她自小就因为异于时人的容貌而受人指摘,何况她的生母是如何遇到她父亲,这些事早就在京城里传的人尽皆知,若是当真在意外人的说法,怕是早早就要投河了。
“阿园,我想和离了。”
她瞧着屋里小案上摆着的几株绣球,语气带着几分委屈,眼中渐渐泛起湿意。
许知园握了握她纤长的手指,她二人相交多年,沈薏环心仪李渭多年,自然是瞒不了她,“环儿,你可要再想想?记得年前我去找你,那时你还说过,二公子人冷了些,但对你是有心意的。”
是了,年前时李渭从江城回京,两人几月不见,也算是小别胜新婚,回来之后,陪沈薏环待了好些时候,那段日子她就觉得自己像是泡在糖蜜罐子里一般,自然觉得哪哪都好。
思及过往,沈薏环心中更是揪成一团,只觉得好像有有小刀子一下一下的戳。
“阿园,其实就算是现在,我还是觉着,这世间再没有什么男子能比得了将军了。”
“将军他是京城中最为瞩目的男儿。”
“他只是不愿意把精力用在儿女私情上罢了。你看京里,人人都说他对永安公主冷淡,可他其实对我也谈不上如何温情,区区儿女情长确是不值当他挂心的。”
只是注定是捂不热的人,她着实没了心气儿去追随他了。更何况还有那位志在必得的永安公主,若是公主执意强求,未来她又要如何自处?
公主娇傲任性,又深受陛下宠爱,难道要为了自己的这点私心,搭上全家人的前程甚至是性命吗?
许知园走了,沈薏环叫人送她出去,自己坐在屋里怔怔地想着日后要如何过。
她再不要像以前那样,日日盼望着别人的点点情意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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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日便是严华严老大人的寿诞,严华是本朝唯一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学识贯古今,当今陛下还是太子时,严老先生更是太子太傅,老先生一生周正,德高望重,恰逢六十整寿,陛下亲自派人操办,自然备受瞩目。
李渭在府里书房,本是在准备严老大人的寿礼,后来沈庆辉派人来传了信,说是下朝要来见见他,他如今在朝中只有虚职,没有实权,自然不需要上朝,就只能在府中干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