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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木蘅周身血液猛地上涌,抬目便见一人玄色劲装箭袖面色冷峭地立在门口。
    73.  生机   我知道是奢求
    夜风自门而进, 自门而出,吹得屋里明晃晃的烛火一暗,光再盛时, 他脸上冷峻的表情起了变幻, 下颌线一松,望着她缓缓地笑了笑, “你今日,是为了我来,还是为了他来?”
    阮木蘅一顿,满腔的话堵在喉咙。
    “无论如何,你来了,我很高兴。”
    景鸾辞静了片刻, 缓缓地又笑了笑, 踏过门槛来到她跟前。
    三年没见, 她胖了些, 乡下的农活使得白皙的脸上有了被晒过的几点痕迹, 眼睛见了风霜,凝着深深的紧张和担忧,但仍旧澄澈柔和。
    他望着她, 这些年收集到的她的信息和眼前人渐渐合上, 明明应该为她过的不错感到高兴,却忍不住失望。
    他低叹一声,坐下扶起茶盏一点点摩挲, 在她冲口要问时,抬起头来,勾了勾嘴角道,“我想过, 或许哪一日,我可以出现在石溪村那道小院前,或者你想通了来影都……又或许,这次平乱,你听闻了,便会来寻朕,没想到你当真就来了。”
    阮木蘅怔了怔,定定地听着,本想说点什么,心里却异常安静。
    默默立了一会儿,缓缓地道,“皇上日理万机,又要在战事上运筹帷幄的辛苦,如此还惦念着民女,实在受宠若惊,不敢承受。”
    记忆里她从不曾这么说话,即便是一样的话,从前对他说来,起码都有些对抗反叛的意味,从未如此寡淡。
    景鸾辞蓦地眯起眼睛,“你……”
    阮木蘅屈膝一拜,那嘴角的宁和转瞬为焦虑,灼灼地抬目向他,“皇上,民女此次前来,有一些问题,无论如何都想和您求证。”
    景鸾辞仍牢牢地盯着她,挖进她脸上的视线一分分冷却下来,哂笑,“原来不是为朕。”
    阮木蘅唇齿一动,又静默下来,过了好一阵,等不到他的其他话,她慢慢地抬起眼,缓缓地接着道,
    “奴婢赶来洛州的途中,听从泌阳逃来的行人说,泌阳封了城,城内外屯了兵,可若是破阵军攻下的城池,插旗后应当只有破阵军留下的小股守军才对,为何会有大量驻军?是否是皇上的安排?”
    景鸾辞脸上的笑意未敛去,却未入眼,停了一会儿,凉凉地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大局已定。你猜的的确没错,是朕的安排。”
    他看着她猛地张大眼,语气透出讽意,“当初追杀我们的人是严修,而严修之所以能借得到泌阳的三千兵,是因为泌阳尉程解与侯获是旧识,也就是程解也是抚远军的旧人,程解在泌阳就职的这些年,拢回了一批当年残存散落各处的抚远军,所以泌阳才会不战而降。”
    阮木蘅惊愕得失了色,愣了一会儿,不敢置信地道,“如果泌阳都是以程解为首的抚远军的旧部,为何能瞒过破阵军,悄无声息地被排了满城的兵?”
    她说着猛地一窒,“难道……”
    “宁云涧能策反,为何朕不能策反?正好使用计中计不是么?”景鸾辞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程解在官位十多年,食君之禄半辈子,娶妻生儿,安逸享乐,牵挂甚多,还能有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魄力吗?”
    “所以程解是诈降,借以麻痹破阵军,后又控制了抚远军余下的旧部,集结城内和附近的驻军在后方接应合围?”
    难怪明明守城应当是作战中的最下策和最后一步防线,七万禁军却一直佯作兵败,引得破阵军攻城,原来是要和泌阳的驻军完成前后合围,将破阵军围剿在插翅难飞的洛水之西。
    阮木蘅想着脸上激得发红,又唰地雪白,嘴唇抖了抖,接着道,“那平王呢?平王从金陵退回潭州是为何?”
    景鸾辞看着她脸色渐渐惨然,停了一会儿,道,“你即使知道得再清楚,到目前已不是你一人之力改变得了的……”
    他忍不住长身而起,伸手去拉她,还未碰到她却退了两步,咬着唇再次问,“平王出不了潭州了?”
    景鸾辞滞住,背负起手,语气转凉,“平王大军被围困潭州,早已溃散,只怕现在只剩下顽抗的府军千人,平乱的捷报最多两日就会从潭州呈上来。”
    阮木蘅身形一颤,意料之内的事情一件件亲口证实仍旧震惊不已,神情从惨白到死灰,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住,鬼魅般抬目,动了动唇齿轻声道,“我知道是奢求,可宁云涧守疆多年,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