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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战祸
苇草茂茂,清晨的河水气……
苇草茂茂, 清晨的河水气寒,在半阴不明的晨光中蒸腾起乳白的浓雾,一匹满身热汗的枣红马撒欢地穿过茅草, 到下沉的河边饮水。
马上的阮木蘅松开缰绳跳下马, 原本想先就着河洗一把脸,踏过岸边的淤泥, 见褪下河岸的河水黄澄澄的,浑浊无比,只好掬了一点水袋里的水草草洗过脸,便一屁股瘫坐到草地上,掏出捂得几乎馊臭的干粮来吃。
前两夜她从营地出来才半里地,便有两个人追了上来, 几乎是架着她的马强行地掳着她往西走, 她在山路上周旋了一夜, 快被架到泌阳才甩脱了宁云涧派来“护送”她回河西的两个人, 绕了远路折返回去洛州的路上。
马上两日两夜的颠簸, 身上又酸又麻,阮木蘅捏着腰肌大歇了两口气,晃荡了一下水袋, 想着难支撑到洛州, 便捏着腿起身,沿着上游找一些干净的水。
兴许是盛夏多洪水,上下河道远望去都是浑浊一片。
阮木蘅无法, 又不敢耽搁路程,只好牵着马沿着洛河的河岸一路往下走。
默默前行大概十多里地,慢慢走出了野地,有一些商民打扮的人拖家带口架着马车从另一道行来, 见到前面有河,纷纷卸马,欢呼着奔来,见到河中水浊,满面失望地用铜盆舀了一些沉淀,就地等着歇息。
阮木蘅走的也疲乏了,也勒马和他们一道坐在草坡上,边吹着风,边掰出一块一丝水分都没有的面饼慢慢地嚼。
坐在旁边的一伙人看着像是哪里来逃荒的一大家子,年壮的男人唰唰地刷马,年老的老妇人满脸褶皱,一口气没剩半气地任一个儿媳妇样的村妇伺候着,三个高矮不一的孩子面黄肌瘦地争抢一块米糕。
最小最瘦的那个力气小,只分得巴掌大的量,一边塞进嘴里,一边大哭,惹得那男人摔了马刷怒骂着,给另两个小孩一人一个耳光。
阮木蘅被唬得一跳,状若无意地转过头去,包起浆布包裹着的面饼,刚要塞进行囊时,一只黑黑瘦瘦的小手忽然伸在她面前。
她抬头,是刚在那孩子里的老幺,正睁着一双乌黑圆溜的眼睛望着她,眼中满是不懂遮掩的渴望。
阮木蘅愣了愣,掰出一块面饼递给他。
那孩子几乎在她伸手的那刻就抢过了饼子,生怕有人跟他抢,狼吞虎咽地吞下去,噎得脸色发青。
阮木蘅正要从水囊里倒水给他,之前的男人两三步过来,一巴掌拍在那孩子后脑勺,吼道,“给我滚回去!小兔崽子!”
那妇人见状边将孩子从男人手中护住,边抱歉地朝阮木蘅道,“我们一路逃得急,没带够干粮,让姑娘见笑了。”
阮木蘅赶快摇头,“没事没事,我反正快要到洛州了,这些干粮也吃不完。”又望了望那妇人风尘仆仆的形容,道,“敢问大姐,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也准备去洛州吗?”
妇人顿时满脸苦容,“我们从西境逃来的,姑娘估计还不知道,戍守西境的大将军反了,留下一些人扔下镇守就不管了,结果西夏人听说没人守着了,要乘机打进来,我们听到风声不敢再待,拖家带儿地想投奔在泌阳的亲戚。”
她说着连连摇头,“结果泌阳也存了好多兵,死活进不去城里,没办法只好奔着南边去,看看到时有没有安逸一些的地方讨点生计做。”
阮木蘅眉毛猛地一跳,“西夏来犯!大姐是怎么知道的?”
那妇人放低声音,凑近她,“不瞒姑娘说,我们原本在边塞做的一些倒卖牛羊皮毛的生意,在西夏呼扬内认识一些西夏人,最近一次做生意时,听那呼扬人说,西夏所有的毡子和战马都汇拢在呼扬一带,马上就要下阴山了,这才没命地逃回来。”
阮木蘅胸内一炸,历来六七月水草丰茂牛羊彪肥的季节,西夏人放牧狩猎,鲜少犯边,这次约莫是得了内乱的消息,才大举南下,可,可这些景鸾辞知道吗?
想到此处一时脸色青白,心乱如麻。
那妇人却是打开了话匣子,甚为亲切地追问道,“我看姑娘独自一人,不像逃难也不像走失的,去洛州不会是寻亲吧?”
阮木蘅一愣,胡乱点头,“我的确为了寻人。”
“是你夫君在城里么?”妇人打量着她,依稀觉得她是妇人打扮,猜测道。
阮木蘅又是一愣,那妇人“哎”了一声,忙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