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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4

      阮木蘅垂下手,头靠着门板,脸上仿若蒙了一层雾障,“皇上难道不知道在皇宫里的十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前几年进宫,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地伺候别人,搅裹在后宫女人的尔虞我诈里,大气不敢出地生活,后几年手上沾着肮脏囿陷于宫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中……”
    停顿了一会儿,神色更是清冷,“在皇上面前如蝼蚁,如刍狗一样被呼来喝去,毫无尊严人格地活着,只当做皇上的工具活着,这样的生活,我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她一股脑发泄出来,索性越加无所忌惮,“皇上现在想让我回去,无非是觉得绾嫔之事,你有愧,高高在上的帝王想要消弭对我的那一丝愧意,或者,更多的是对于一个不能降服之人的征服欲,如此而已。”
    景鸾辞再次哑然,在皇宫的那些年,他的确附加于她的只有枷锁,展现给她的也只是暴怒无常的习性,哪怕略微的一丝温情,都搽夹着玻璃渣子。
    他沉溺在自我的心魔中,从未放过她,从未顾念到她的感受……这一切像她说的,使得他愧疚,辗转反侧地后悔,恨不能时光重来进行补偿。
    可不止是愧疚,也不是……
    “并不是如此……”景鸾辞艰难地开口,“朕并不是……”
    他想说他并不是当她做工具,那些年他恨着她,但到头来他发现他也从未放下过她,年少时她给予的温暖,相互陪伴的感情,他一直蕴藏在心底,所以才矛盾,想爱不能爱,想恨不能恨,折磨着她,折磨着将她的情感耗尽。
    也折磨了自己。
    阮木蘅默默看他,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眼,里面全是淡漠,刺得他一句话说不出口。
    “若我跟皇上回宫,”她淡淡地道,“皇上如何向江二公子,向江丞相交待,堂堂天子觊觎并强掳了江家的女眷?”
    “绕是江丞相大人有大量,或者敢怒不敢言,听之任之了,皇上之后要怎么处理江风?是一并纳入了作为皇上的私生子吗?那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她眼中光华一收,冷幽幽地凝视着他,“还是……皇上到时杀死他?”
    他满心的话头,此刻已不是说不出来,而被化解得无影无踪,却做着最后的挣扎,沉痛地道,“既然……既然是你的孩子,朕当然不会动他,将他置于丞相府,你若想看……”
    阮木蘅简直笑出声来,“皇上幼年迫于太后之威,母子相隔,现在却要做同样的事么?”
    景鸾辞只觉得四相皆空,整个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人僵持的呼吸声,他脸色灰败如残叶,耳旁慢慢响起一声叹息,反应过来,才发觉是自己的喟叹。
    “你,要朕,到底朕怎么做,你才能跟我回宫?”语气中已经带出了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
    阮木蘅沉默不语,眼圈慢慢地在他黯淡的目光中发了红,扭头抚住门框,“皇上帝王之尊,不论怎么做都是昏庸,都是荒唐,既然我们之间已时过境迁,何必强留呢!”
    强拉开门,“我既然有了自己新的生活,皇上便成全了水云罢。”
    话一说完,转身就走。
    “若朕愿意荒唐呢?朕想做什么,天下人谁敢置喙?”景鸾辞拉住门框,却留不住踏出门的人,她只是背影僵了僵,头也不回地离去。
    .....
    粼粼车马再次在残月晓晨时出发,从泌阳的官道,一路往隅州而去,只要行过隅州,便能到河西境内,入河西,往西北就是西境边疆。
    车马快到隅州,急行五六百里,再也没有景鸾辞的暗卫跟随,好似他当真放过了她。
    越走,阮木蘅心里便越轻松,即便翻山越岭,车舟劳顿,想到全然重生,今后能见光能见人,便忍不住的自喜。
    而在泌阳,微服私访的皇帝的车驾和浩浩荡荡的随从,也一路随后而到。
    可景鸾辞却没有立即拔驾回銮,犹豫着一直待在程府。
    此遭放鸟归去,便是无期,他不甘心,也不愿意,但无可奈何。
    盘桓了几日,直到从淮州赶来的周昙来报,他才纵马驰骋出府。
    出了隅州,到河西还有三四百里,严修带人到山路上的一间驿站,安排他们几人住宿。
    披星戴月的赶路,几人容颜已是狼狈不堪,阮木蘅向店里的小厮要了热水盥洗,又在后院给几个男人洗了衣裳晾起来,才回到店内同他们一起吃饭。
    严修毕竟是军旅中人,是个精力旺盛的,稍作休息,便到庄子里看马,四处察看溜达。
    江柏舟却是闲散疲懒惯了,秀丽的面容透着浓浓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