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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士气,负隅顽抗,同时向淮南一地的淮南王景钊求援,景钊一应出兵,连打了四个月,最终将西夏扫出西河境内……”
阮木蘅听得心惊胆战,轻声追问,“后来呢?”
“后来的事你也大概也知道。”侯获胸间不断起伏,恨恨地道,“胜战后,景焻狗贼以升迁和封赏之名,将阮家军大部召回郢都。”
他哈哈大笑起来,“可是你猜怎么着?景焻害怕功高震主,害怕降不住敢反抗的阮将军,升是升了,赏是赏了,可阮家军被拆分,被各种理由除名,被明升暗贬,架空了军权,甚至不从者被暗杀,左将军季道不服,与阮将军大吵后带着一部分余将投奔淮南王而去。”
“淮南王狼子野心,早就对皇位虎视眈眈便借机谋划反叛之事。那些将领士兵都是阮将军一手□□出来,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阮将军怎么可以袖手旁观,便这么被迫着反了。”
后事如何,阮木蘅知道,淮南王战败绞死,父亲背起了骂名被杀,阮家抄家,她充入宫中为奴。
昏暗的牢内凝滞静默,只有那沉痛的余音还在回响。
阮木蘅惊心震目,心中仿若有一包火在燃烧,烧得她手脚发抖,眼睛发红。
“大将军啊,大将军是英雄,阮阮你记住了,你父亲顶天立地,爱国爱民,一捧丹心全为了百姓,他死得有冤。”
侯获两行泪从眼眶中流下,慈爱地目视着她,“可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恨,那些生死和尔虞我诈,你并没有经历,你没必要恨,恨由我来填就可以了。”
“阮阮,记住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这便够了。”
...
......
元宵节家宴的烟火在入夜时,伴随着热闹的爆响,骤然在寂静的夜空中绽放,一簇簇一团团,五彩斑斓地膨开,如雨般纷纷坠落在层层宫阙上空。
阮木蘅目光越过轿子的横窗,半空正好有莲花样的烟火炸开,她仿若被灼烧一样猛地移开眼。
轿子内正襟危坐的景鸾辞神色复杂的眸光往她身上一停,伸手将她眼前的轿帘拉上,“害怕看便不要看了,年年都翻不出新花样,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阮木蘅死死地抿着嘴,垂眸看着手上被自己掐红的印子,寂静了良久良久,终究忍不住道,“你知情吗?”
她知道他当时就在某一处,他听见了。
景鸾辞窒涩,看着她哭红的眼,凌乱的头发,想伸手却没有动。
他该说他不知道,他的确也不知道这么多内情,可他不能辩驳。
因为他姓景,他坐的是父皇以非常手段捍卫下的景氏江山。
他现在唯一后悔的是,为何要带着阮木蘅去皇城司。
原本只是想要她不要那么冷情,有一些常人该有的情绪,对他……不要那么抵抗,回到当初那样。
却在这一趟后,他们原本渐行渐远的关系,越加不可揣摩。
“你恨我吗?”
景鸾辞颓靡而低沉地向她道。
阮木蘅咬住唇,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深长地沉默后,抬起眼睛,“我会选择不恨。”
景鸾辞苦涩地一哂,眸中好似倒进了千头万绪,慢慢地旋转着。
“这些年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是,残抱着过去和恨,是最没有意思的事情。”
阮木蘅眼睫不住颤抖,好似秋风下的落叶,声音却如水滴在银盘中,清而凌,“我是阮灼之女,在阮家军里长大的,那些都是我的亲人,我恨景焻。”
“可我会告诉自己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是上一辈的恩怨,为家为国,个人有个人要维护的立场,成者为王,败者身死。”
她直视着他,眸中有他不懂的神色,“我也会告诉自己,你跟这些事没有关系。”
“因为如果要恨,那我要恨数不清的人,要恨世事,甚至抱着恨潦草地难受地过一生,我不愿意如此。”
“所以,我会选择不恨,将过去放到过去,接受它,淡忘它,像我娘说的好好地活下去。”
景鸾辞眸中越是复杂,有久久的震动,凝住一般望着她,“……做得到吗?”
阮木蘅掀开车帘,已经过了东华门了,那轰轰炸炸的声音彷如在耳际,“我可以选择做到。”
54. 事破 女人一向敏锐得可怕
“……元宵节那日, 三品诰命夫人中,太后只宴请了宁家老夫人,宴席结束后, 又悄悄地留了宁夫人和宁贵人说话, 看样子事情多半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