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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4

      飞行的雏鸟,竟然在学着如何自由,如何将脊背上和心里那根线崩开。
    忙碌了一天入夜。
    夜风刮上木窗,拴子似乎松了,发出慢慢的有节奏的嘎吱嘎吱声。
    阮木蘅躺在狭小的床上,凝神听着,秋风扫落叶中,有院子里马匹咴咴叫着吃草的声音,还有虫鸣鸟叫声。
    她忽然想起来,从前在皇后的坤宁宫里当差时,夏天的一夜,庭中有蝉鸣,皇后夜间起来嫌吵发脾气,值夜的宫女和小厮,一起轻手轻脚地爬树抓蝉,打尽了树丛中几只蛐蛐儿,甚至连不会发声的蜘蛛弱虫都没放过。
    还有一夜,风雨大作,琉璃瓦上滴滴答答流下雨水,皇后也嫌吵,宫女太监们又连夜在在墙根瓦檐下铺毛毡子,雨水再落入毡子时,便静寂无声了。
    阮木蘅翻了个身,她觉得在这些虫鸣鸟叫声音中,心里不平静。
    不平静的原因,除了像她不擅长家务杂那样不适应,不习惯这些嘈杂外,在宫墙外的这个安逸的小镇上,那些旧时的记忆反而纷至沓来。
    从前在宫里,日日面对着景鸾辞,日日被那些陈旧腐朽黑暗的过去萦绕着,她反而不刻意去想。
    可现在,没人提醒了,那些记忆却自动入梦来,好似怕她会遗忘一样,刻意地让她记得。
    她能清晰地记起来,十六岁那年,春寒料峭下着细雨的那日,她提着描金的黑色漆黑,里面两三层饭菜,从未这么丰盛过,也从未如此喷香热乎。
    可里面每一个热腾腾的精致的菜里都加了断肠草,像藤椒粉一样洒在里面。
    从坤宁宫到西冷宫半个时辰的路,她走了一个多时辰,歇了四次,其中有一次她掀开描金画凤的食盒,恐惧地想要将里面饭菜全部倒掉。
    还有一次,她想去找景鸾辞。
    剩下两次,她在冷宫墙外生冷干枯的草丛里脱力的发抖。
    那曲折的九重宫阙间的宫道上,她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跑向其他地方,或者返回去。
    但她没有,她瑟瑟颤抖地一直走到了朱漆脱落的宫门,将宫牌交给守卫,一步步踏进去,瞪大眼睛看到在台阶上蓬乱着头发呵呵乱笑的绾嫔。
    同样瞪大眼睛,看着她像癫痫病人一样,口吐白沫,腹痛得滚来滚去,最后痉挛着,脸上一点点变黑,一点点发硬,像她一样瞪大眼睛……死在她的面前。
    然后她收拾了碗碟,一粒米都没有剩下,再抱着食盒离开,踏出冷宫的那一刻,曾经的阮木蘅也跟着死了。
    她将散发着白天里晾晒过的,暖和的阳光味道的被子覆盖上脸,早该掉落的眼泪,汹涌地流下来,滚烫地流下双颊,钻进耳朵里,打湿了枕头。
    终于,时隔六年后,她沉默地大哭出声。
    42.  窥破   她最好永远找不到
    殿宇森森, 寒气初现。
    庭内光秃秃的树木萧瑟而工整。
    室内温暖如春,靠窗的香几上置着铜炉,香雾袅袅的煮着茶。
    茶水在黑色的盏中微旋, 色清如水, 闻之淡香。
    却不是普通的茗茶。
    泡茶的水取自深秋的白茶花叶上的花露,仅仅在秋雨洗尽了枝叶后, 起雾的清晨时分一滴一滴采集得小瓮里覆底的一罐,再埋在花树下,天然地冰镇后,什么时候饮,什么时候才挖出来。
    如此精细耗时的茶道,即便是好茶的茶师, 鲜少有愿意花这功夫的。
    卫翾却做得乐此不疲, 每年茶花吐蕊, 秋雨过后, 都起了大早, 在花园里一蹲就是一两个时辰,只为集得能泡上两三杯的花露水。
    而做这些却只因为,有一年景鸾辞品了她偶尔采的一杯花露茶, 夸了一句“好喝”, 且多喝了一杯。
    除了茶水,翊宸宫里的每一样,每一件, 每个细节,只要景鸾辞看得到用得到的地方,无不用心,无不精细。
    案几上的点心是她亲手烹的, 形状精巧得仿若盛开的梅花,盛放点心的瓷盘是她挑的,用景鸾辞惯用的青色。
    书桌上常备的纸笺是澄心堂纸,墨是锭和徽墨,笔是雕漆紫檀,皆是景鸾辞所好。
    甚至她惯穿的红色,品红,银红,谈红……各色千妍百媚的红,都只是因为景鸾辞曾说“妃色倾城,红衣冠群”,夸她穿红时艳冠群芳。
    她便从此朱褙披身,即便她最喜欢的是白色,欺霜赛雪的白,皎皎如月的白。
    满室温香,她此刻便是一袭胭脂色的红裙,即便是侍奉了病中的景鸾辞五六日,发髻和妆容一丝不乱,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