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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家阮阮这俏生生的脸蛋,白嫩嫩的双手,天生就是被老天爷选去享福的,是大富大贵的人,怎么能干这些粗活。”
这么一夸,阮木蘅更是羞赧,说什么都要跟着她学酿酒。
因为在宫里她也常常和紫绡一起酿点花酒,从前在阮府时也跟着杜酒娘学过两手,总算找到自己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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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铺里酿一缸缸的酒比不得宫里小坛小坛的,要用巨大的炉灶和天锅。
炉灶的灶膛仿如狗洞般大小,里面添的柴火是桶粗的长圆粗木,怼进去两根,可以烧上两天两夜。
炉中火舌哔哔啵啵跳跃着舔舐锅底时,巨大的天锅锅盖上漫出混着酒香的白茫茫雾气,随着烟雾蒸上屋顶,天锅中间的竹管里一滴滴流出沁香的粮酒。
杜酒娘先拿了个搪瓷碗,接了半碗,自己抿了一大口,沉醉地咂咂嘴巴,才笑着递过来,道,“阮阮,尝尝,新酒的第一口最爽口哩!”
阮木蘅接过,呷了一口,舌头都辣得辛麻,眼泪一下子被逼出来,忙将手里筛桂花的筛子扔掉,泪眼汪汪地扇舌头,“太辣了吧。”
杜酒娘不由笑得胖胖的身躯上下起伏,“辣就对了,就要这种辣得喉咙冒火的,那喝着才觉得有奔头,才像个人一样活着,富贵人家喝的那种,小口小口的,甜丝丝的酒浆有什么意思!”
阮木蘅将掉下来的头发拢进箍发的青花帕子里,一看到杜酒娘咧开嘴大笑,也不由跟着笑。
除了杜酒娘,她从未见过这么宽心,这么快活,这么热忱的人。
即便是她莫名其妙跟着杜清醁奔上门来,她第一眼见她,便毫无保留地接纳了她,抱着她先是一阵哭,抹眼泪说,“将军和夫人去的早,我们可怜的阮阮也不知道在宫里吃了些什么苦。”
哭后又欢喜的不得了,手都不知往哪儿摆地在屋里打转说,“以后就快活啦,谁也不得欺负你去!”
然后张罗出酒食饭菜,一个劲儿给她添,又打扫出屋子,还将她当做以前在阮府的小孩子哄着伺候着睡觉。
如此激动了好几天后,她才想起来问她怎么从宫里出来了。
阮木蘅望着她总含着三分醉意的红扑扑的脸,慢慢地笑了笑,说,“宫里节省人员用度,提前赦放一批宫女离宫,我刚好在里面,就出来了。”
杜酒娘听后,便一个劲儿地说好,一分也不怀疑地相信了她。
阮木蘅回味着嘴中开始散发出的酒香,晡时的阳光温暖地洒在庭院里,院墙处的桂花树被阳光一晒,发出同样温暖的木香和花香。
院心里横七竖八的杆子上晾晒着酿酒用的白纱布,随着和风在空中起舞。
杜酒娘喝了两口酒,愈加精力旺盛,一边哼着歌,一边在院中的井里打水。
院前酒铺里,小觞儿正在给酒客沽酒,稚嫩的声音甚是老道地在算算盘。
酒铺前的街道上,偶尔有跑马的声音,商贩吆喝的声音,各色各样行人装束各异,风尘仆仆的走过,大多是十里八乡汇聚来枫桥镇赶集,也有一些是匆匆而过的商旅。
阮木蘅觉得一切热闹得真实,又虚幻,让她惶恐。
和宫里规矩、谨慎、冷寂的生活截然不一样,这里充满了烟火味,恍如隔世一般她已经无法想象郢都皇宫里的场景。
但宫里十多年束缚着她的拘谨,却没有消失。
她原本以为来到这个天高云阔的地方,能获得自由,但她并没有感到自由。
酒铺旁卖酱的酱娘子,每每拉着她,热络地讲家里的长短,才几日便悉数告诉了她,她家几口人,多少家当,祖坟在哪里,甚至丈夫夜里打几次鼾,做房中那事儿时行不行,一箩筐地倒给她。
她却总是小心谨慎的聆听着,微笑附和,一丝一毫不透露自己的喜好和想法,也不会给予任何评价。
她站在酒铺里沽酒时,总爱来打牙祭的旁边酱娘子会取笑她,“你这迎的不是客,是皇帝的仪仗队,站那么板正干嘛,歪着呀,累不累!”
即便此时坐在台阶上,她的腰杆也是不由自主地挺了笔直。
好似宫里的规矩仍旧无形的束缚着她,在她稍微放松下来时,马上就谨慎规矩起来,谨慎起来后,又后之后觉地想起,已经没有人盯着她了,她想干嘛就干嘛。
她是笑是闹是哭,是跟几个妇人一起嚼舌根,都不会有人管束她。
意识到了,她才慢慢放松下来。
她好似第一次在悬崖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