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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地拧了拧眉,有些奇怪地望向旁边的人,半晌艰难地思考道,“小姐害怕了么?”
阮木蘅彻底笑了,“我说过叫我阮阮就可以了。”
然后点点头,“害怕得要死。”
兴许是夜能给予人敞开心扉的勇气,她接着说,“逃到林子里时,觉得到处是鬼,到处是野兽,觉得自己随时要死了,怕得发抖。”
杜清醁终于笑了一下,若是常人在这个地方,她有勇气说出她的故事时,应该问她为什么会在山林里,为什么独自奔行,他却只放开扯着缰绳的手,忽然摸了摸她的头,说,“没有鬼。”
就像她说要去徽州时,二话不说就出发一样,无条件地对她充满了信任,这是深宫里的人和她不具备的品质和心态。
她再次笑了笑,才收放一丝的心又拘起来,“我知道没有鬼,所以我进去睡觉了。”
...
慎刑司的监牢,也分高低贵贱。
太监宫女犯了案押在暗无天日的苦室里,十八般极刑依次排在室内的架子上,自有无心无肝的监司,一样一样施用在带着镣铐的犯人身上。
几天后,人不是残了,就是一卷铺盖横横地拉出宫门去,扔到乱葬岗里,一夜间被野狗食尽,活蹦乱跳的人,从此就消失了,连块骨头都不剩。
这乃贱牢。
有贱牢,自然是有贵牢的,宫内名为诏室,和影都大牢里的关押皇亲国戚的诏狱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牢内一应生活用具齐全,若高阶的妃嫔犯事,情节不严重,待候审的,还可以带个宫女随身伺候。
若审案完毕,从轻处理,这诏室,就是御嫔反思己过的地方,自省过日子了,出去了该罚奉罚奉,该降级降级。
虽有面子上的损失,但仍旧全须全尾。
周昙坐到诏室里的椅子上,看着呆滞枯索,跪在地上的裴雪袂。
心想着也就是看在裴轻云的面子上,否则这人岂能在诏室里。
咳嗽一声声调和缓地又问一遍,“……你与阮木蘅合谋近半年,她怎么可能一点儿信息都不告诉你?即便没明说,总有或多或少泄露出的吧?”
这已经是他来审问的至少第二十遍了,问的他都厌倦了,逼来逼去,左右都只得得了一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话。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要真知道阮木蘅要逃跑,还敢帮忙吗?
恐怕借她十个胆都不敢。
再说阮木蘅谨慎地谋划出这么大个局,怎么可能没心没肺地泄露给他人。
可皇命难为,挖不出点线索,他实在也不好交差。
脸比她还苦楚地皱了皱,“再好好想想阮木蘅有没有说过什么要紧的话,特别是临走的那几天?”
逼了半天,仍旧是一开始那些语句,他便不管她了。
只回头想,这个人恐怕住不了诏室太久了,也差不多该疯了毁了。
审问完裴雪袂,他又到另一个室内,提审包括紫绡玉珠内的和阮木蘅接触过的所有人。
但反反复复除了知道阮木蘅在离开前,大量地给她们买东西,赠银两,并为她们找好后路外,其他一无所获。
这一系列审完,周昙只剩苦笑,当真是一遍遍地体会到阮木蘅的精明和滴水不漏。
真不愧是宫正司的宫正大人。
他烦躁地挥了挥,室内哭哭啼啼几人,吼了两声,“别嚎丧了,有功夫哭,不如好好想想阮宫正会去哪里?”
这倒激起了一些人说了几个地点,比如河西和阮府,但几乎都已经搜过了,直到现在也未有任何结果。
周昙审得口干舌燥,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喝了口茶,慢慢地在脑中开始整理。
近一个月来,他跟着跑前跑后地忙了那么长时间,任凭天罗地网,掘地三尺,这小小一个女子竟然一点儿踪迹也寻不着。
私下是觉得,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阮木蘅死了,兴许在丹岐山时,就掉落悬崖,或者受伤后被林子里的野兽吃了。
所以才会有血迹,烂衣裳,以及找不到尸体。
可这些揣测他是再不敢跟皇上说,也再不敢在他处提起,之前多嘴委婉地在皇上面前提了一次。
结果皇上冷冷地道,“她这么胆大包天的人,有本事跑出去,还能没本事对付那些东西?”
反而将他拖出去笞了三十大板,宫外罚跪一个晚上,一条命差点去了半条。
周昙想着激灵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