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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鸾辞面色有愠,扭头向阮木蘅方向道,“看够了吧?有意思了吗?看够了便……”
话音却突然止住,那近座旁的椅子上,空空如也,茶还热着,人却不见了。
31. 孔明灯 除了他身边她有本事去哪儿呢!……
羯鼓声急, 琵琶铮铮,胡笛婉转。
如梦初醒的周昙大惊失色,大手一挥, 四面八方忽而分水一般走出几十个人, 纷纷提着刀逼上月台,那嘈嘈急急的乐声欢闹声戛然而止。
少刻, 又沸水般沸腾起来,以为是有恶人闹事,众人皆抱头鼠窜。
带头的侍卫见制不住人,掏出官府令牌向四面高举,大声喝道,“衙门找人, 所有人不得喧哗, 不得离开, 擅自逃跑者论罪惩处。”
一声令下, 先静了一会儿, 随后反激起十二分的慌乱,各优伶掮客中一些手底不干净的,在楼上聚众赌博的, 越加不安分地挑动人群四处逃窜, 登时场面又混乱起来。
楼里的管事堂主见生意做不成了,又怕又怒地直奔周昙而来,“大人这是做什么, 我这生意可被您搅黄了啊……”
周昙却是不理,吩咐人去找后,便紧守住景鸾辞侍立在一侧。
而坐上的人,却自混乱初始到现在, 仿若置身于无人之境,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态,面色冷漠又置身事外的枯坐着。
湿了半袖的手虚搭在旁边的桌子上,鸦翅般的眼睫低垂着,不知是看着那袖上的湿处,还是看着那半杯还冒着热气的热茶。
良久,毫无征兆地,他轻轻哼了一声,起身慢慢从乱成一团的人中往外走。
楼前的街道上七夕的余味未消,男男女女嬉笑着结伴而行。
他停了下来,空茫地望着他处。
害怕也把他丢了的周昙,忙寸步不离地跟上来,道,“公子不用担心,阮姑娘可能是流连什么好玩意迷失了,总不会平白蒸发的,再不济她自己也认得宫里的路……”
“是吗?”
景鸾辞幽幽地打断他,面色复杂地一笑,好似想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脑中只有一句:
那笼中鸟终是关不住了吗?
嘴角微微一扯,好似一场狂欢后意尽阑珊,败兴地又落寞地往前走,淌进流水似的灯火人潮踽踽独行。
“六哥!”
脚步散乱地走着,身侧突然响起声音,他微微一怔,不敢置信地侧过头。
那路边的敞篷食摊上,一身紫衣,笑容明媚的女子,正歪着头满脸不满,“叫你半天了!怎么这就回去?”
景鸾辞容色接着定住,僵住了半晌,吐字道,“不回去。”
撩袍落落地在她旁边的长条凳上坐下来,好似刚才失魂落魄的人跟他没半分关系,声音缥缈地问道,“不是想看胡旋舞么?怎么突然出来了?”
阮木蘅手中拿着一串麻圆丸子,不似宫里吃得斯文,完全是大嚼大咽,嘴巴一鼓一鼓地道,“出宫的急,晚饭没吃,饿得紧了就出来了!”
说着编贝似的牙齿咬住签子,挑高眼眉朝他,“况且美人向景公子投怀送抱,我怕坐在那里煞了景公子的风景,惹得你要做什么都不痛快!”
景鸾辞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她,听进去了,又好似没有听进去,竟没注意阮木蘅一身酒气,已醉了在满嘴轻佻的胡话。
如常地哂笑道,“我要做什么?朕富有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一个人尽可夫的胡女罢了!”
他脸上神色仍旧完美无缺,嘴里说的话刻薄没轻重却浑然不觉。
阮木蘅哼一声,不喜他的话,“即便是伎倌,也全凭本事,比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女人强多了!”
说罢没听到景鸾辞反驳,微微皱了皱眉看他面色发白,“是不是也饿了?”扭脸摇手朝店家喊,“老板再上一壶热酒,十串丸子!”
店家嘿的应了一声,忙将热酒端过来,被挡住了,便努嘴朝景鸾辞粗声粗气一嘘,“喂喂,公子,往旁边挪点,小心烫到了。”
景鸾辞被一搅扰,好似胶住的神思才彻底转动了,望了望那矮桌上已经见底的旧酒,才后知后觉地道,“怎么才一会儿就喝了那么多酒!”
阮木蘅满脸通红,满身的酒气,微微一笑道,“因为味道特别。”将那壶烫酒置于他面前,“你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