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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5

      这座岛与世隔绝,民风淳朴。
    岛上所有的孩子都在一个学校上课,按年纪分成几个班。车上都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他们每日一起坐校车一起上学、回家,一年多下来已成了朋友。他们知道谢瓷看不见,车停下都来牵她。
    谢瓷弯唇对他们笑:“晚上来我家里吃饭吧?阿姨做好吃的蛋糕招待你们,涂上最新采买回来的果酱。”
    “啊!果酱,要配上法棍!”
    “配酸奶也好吃。”
    “.....”
    谢瓷不用像以前一样,需要侧头凝神去听他们说了什么。第一次手术后,她的听力渐渐恢复,如今已如常人一般,第二次手术后,眼睛没好全,余下的有风险,他们不敢轻易动手,便先搁置着。
    迎着咸湿、温热的海风,谢瓷心想,原来隔着助听器,听到的声音是不一样,那会不会认不出哥哥的声音呢?
    她平白担心起来。
    车上有人问她:“小瓷,你生在十二月呀?我阿妈说,以前的渔民们在立冬后,就会开船来我们这里捕鱼,新的一年就开始了。”
    谢瓷轻声应:“我生在九月,生日在十二月。”
    “咦,好奇怪。”
    “对呀对呀,隔了三个月呢。”
    “为什么渔民立冬后才过来?”
    “老师刚教过,和信风一起来的,顺风而下。”
    “哦,东北信风。”
    少年们叽叽喳喳的,又说起别的话题,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晚上去谢瓷家里带什么吃的。
    谢瓷侧过头,面对海风,开始想念俞蜃。她想告诉他,她出门都带着盲杖,没摔过跤;她有乖乖喝牛奶、吃鱼,又长高了;她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刻了很多、很多小像……她有无数的话想告诉俞蜃。
    但最想告诉他的。
    是她想回去,回到他身边。
    看不见没关系,听不见也没关系,他是她的眼睛,他是她的耳朵,她从来都看得见,也听得见。
    .
    晚上九点,谢瓷送走热情的朋友们,独自回到厨房,在阿姨的帮助下做完蛋糕,插上蜡烛,而后没有点燃,她低声说了句什么,给自己切了块小蛋糕,刀刀精准,就像能看见一样,然后慢吞吞地吃完,再把剩下的蛋糕递给她,说:“分给邻居们吧。”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这样,阿姨早已习惯了,她拿着蛋糕出门,去隔壁找邻居,独留谢瓷一个人在别墅里。
    谢瓷走到客厅,坐下等电话。
    她只是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做。
    阿姨分完一圈回来,再打扫完卫生,已是晚上十一点。她想了想,对谢瓷说:“该去洗澡了。”
    谢瓷温声应:“我想在这里等电话。”
    阿姨不再问,她知道,这小姑娘可倔强,看起来温温柔柔、天真纯稚,性格跟头小牛似的,有些事怎么说都不管用,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等到深夜,海风渐渐大了。
    谢瓷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发呆,阿姨给她拿了条薄毯子盖上,打了个哈欠,说:“我不关门,有事就喊我。”
    谢瓷点点头,听着那拖鞋声啪嗒、啪嗒远去了。
    近十二点,谢瓷开始犯困,拆了布条,揉了揉眼睛,起身去关了灯,独自坐回黑暗里。她置身黑暗,感觉和以前很不同,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是黑色。
    原来黑色是这样的感觉。
    很孤独,很安静。
    那一晚,在水屋廊下,谭立风躲在水里,曾和她说,俞蜃是陷在泥沼和黑暗里的人,不能妄想去将他拉出来,他只会扯着你一起陷进去。
    那时的谢瓷尚不能理解他的话,现在却知道了。
    她想,她也是在黑暗里的人,这漆黑的世界从来都只有俞蜃,只有他会把一个小瞎子当宝贝,日复一日,不厌其烦。
    太傻啦,谢瓷想。
    慢慢的,谢瓷耷拉下眼,下意识想,哥哥好慢...倏地,别墅里放置着的手机叮铃铃响起,谢瓷猛然惊醒,去接电话时还撞了一下,她不管,摸索着接起座机,喊:“哥哥?”
    那头似顿了一下,他喊:“釉宝,是爷爷。”
    谢瓷有一瞬的恍惚,这两年,他们都是叫她谢瓷、小瓷,小朋友叫她看不见的天使,太久、太久没有人喊她釉宝了。
    她抿抿唇,小声喊:“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