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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伏在苏氏身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遮去些许微光。
“……呵。”
一道清雅如玉的轻笑声在发顶响起。
琉璃抬眸,瞧见容盛神色难辨,似笑非笑地立在于身前。他清眸微垂,悠悠瞥来,行云流水地将琉璃从苏氏身上扒开,一把塞到身后,朝容老夫人行礼道:“祖母。”
苏氏如获大赦,摇摇晃晃地退下了。
容老夫人连声笑道:“你来得正好,琉璃这孩子好似不舒服。快带她回清竹院去,请个大夫来把把脉……”
琉璃却得了便宜还卖乖,朝苏氏皱眉道:“可是账本还没看呢……”
苏氏面色蓦白,连连摇头,抿唇道:“不必看了,看病要紧,弟妹快回去吧。”
琉璃“虚弱”一笑,藏在容盛身后。
“……”
容盛并不多言,扶着她行出晨安堂。待到了清竹院前,长廊之下,四下无人,才淡淡放开琉璃,自顾自往前走。
琉璃提裙行到他身侧,问:“夫君,你怎么不扶我了?”
容盛垂眸,淡淡一笑:“……你骗人的本事倒是愈发厉害了,连容府长辈也敢戏弄。”
琉璃闻言抿抿唇,语调拉长:“可是她们欺负我,你都没瞧见……”
“哦?”
容盛不气反笑,伸手捏住琉璃的鼻子,悠悠道:“我只瞧见一府的人被你呛得哑口无言,倒真没瞧见我们安琉璃被欺负的模样。”
“疼疼疼……”
琉璃俏脸皱成一团,嘟囔道:“你现在可曾瞧见了?府中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坏人。”
容盛不置可否,缓缓将手收回袖中。
他踱步前行,袖袍在风中飞诀,语气温沉:“你戏弄她们也就罢了。子嗣乃祖母素来烦忧之事,怎能如此骗她,令她空欢喜一场。”
琉璃闻言,沉默一瞬。
她若有所思,忽然提步绕到容盛跟前,边退边道:“那我们便不骗她,让假戏成真不就好了?”
容盛一顿,恍惚眸中清辉摇曳:“……”
他垂眸望来,目色悠长,显然易见的动摇。良久,却又归于平静,似大梦初醒道:“若是生死难测,命不由己,又何必执着于孩子一事?将来沦为刀下亡魂,岂不有负于他。”
说罢,不再言语。
“……”
琉璃停顿一瞬,敛眉深思,越品越觉不对,扬声道:“那你为何还娶我?你不怕有负于我吗?”
容盛淡淡垂眸,却反问:“……安琉璃,有朝一日我死了,你可会伤心?”
琉璃毫不犹豫:“自然会伤心了!”
“为何?”
“为何……”
琉璃蓦然一顿,神思恍惚:“……”
为何容盛死了会伤心?是因为一盏灯无法长燃不息,寻不回灵器,回不了九重天吗。
琉璃神色动摇,抿唇不语。
这一问,超出了她作为仙的认知范围。
容盛神色微暗,如笼罩缥缈薄云,语气沉敛,淡淡道:“你也不知。”
有难要同当
夜里,灯色通明。
琉璃坐在晨安堂的暖阁中,听容老夫人说过去的故事。
“从前他父亲一腔热血抛洒边疆,终日与大漠孤烟为伴,回建安的时日寥寥,很少能陪他。他年少知事,从不哭闹,有时,甚至还安慰起他母亲,说人生聚少别离多,乃是常事,父亲终有一日会回来。”
容老夫人神色怅然,语气动容:“可是有一天,他父亲没再回来。”
“……”
“我那儿媳,是个重情重义的性子,没过多久,也随他父亲去了。自那以后,他越发沉默寡言,满建安城,无人知他心中所想。有人曾经奚落容府,说他没娘教养,他一言不发,却将那人狠狠打了一顿。事情闹到殿前,圣上顾及容府,才没有深究……”
琉璃一恍,想起一盏灯中残存的记忆。
少年容盛神色冷冽,语气如霜,朝她道:“不要让人说你没娘教养。”
琉璃眉间微敛,陷入思量。
容老夫人瞧了瞧她,温和道:“他总是淡淡的,你难免会觉得受了冷落。可万事不能只看表面,有时候,要用心去感受。”
“……”
琉璃捂了捂心口,道:“我知道了,祖母。”
……
容盛回到清竹院时,已是深夜时分。
白日里与琉璃说了那一番话,也不知为何,他变得不太想见她。在宫中消磨多时,才在星汉寂寥,长河落寞时披着浓露回到府中。
是躲避,亦或是害怕,无从得知,不敢深究。
入了院中,却见临小碧湖畔,长廊青亭下,安琉璃点着一盏灯,懒懒地伏在回栏旁。
她云袖垂落,掠过湖面。皓腕素手中执着一根芦苇,一边百无聊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