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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其实她没什么事,不过是闲得慌,她想着自己不打扰子彦看书,她只想守着自己的儿子而已,却没想到自己即便是在院子外面也会影响罗子彦。
    看见温雁菱与罗子彦站在一起时,聂姨娘心里便是一慌,直到看见温雁菱笑起来说了什么,罗子彦接过字帖也露出一丝笑意,聂姨娘只觉得脑中一片轰鸣。
    她的儿子要被抢走了!
    “子彦!你这是在做什么!”聂姨娘猛然尖叫起来,她脸色白得吓人,快步跑过来差点摔了,一把抓住罗子彦的手臂时用得指尖都白了。
    聂姨娘死死地盯着罗子彦,像是个锁魂的女鬼一般。
    子彦怎么可以!他怎么能对着温雁菱笑,她才是子彦的生母啊!她连看都不能看一眼自己的儿子,而自己的儿子竟然还对着这个女人笑!
    就是她!就是这个当家主母害得他们母子分离,还让人守着不准她见自己的儿子!
    罗子彦被她抓得痛呼了一声,蹙眉道:“娘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罗子彦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忽的见到娘亲这样子,便有些被吓到了。
    听到罗子彦的痛呼,聂姨娘恍然醒悟过来,满脸歉意道:“子彦子彦,是娘不小心,娘弄疼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温雁菱蹙眉看着状若疯癫的聂姨娘把文茵护在了身后,她悄声问身边的青芳这是怎么回事。
    青芳近日也十分忙碌,并不知聂姨娘为何如此,便厉声问聂姨娘的贴身丫鬟,“你们是怎么伺候姨娘的,怎的让姨娘跑得如此之快,若是出事你们担当得起吗?”
    丫鬟一颤,便上前要拉开聂姨娘,却怎么都拉不开。
    温雁菱目光一转便看见停在远处的华楚楚,她正不知要不要过来,她还在被侯爷禁足,却见温雁菱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眼,眼珠一转就往这边走来。
    聂姨娘还拉着罗子彦道歉,温声软语安慰:“子彦,是娘不小心,你别怪娘啊。”
    罗子彦挣开她的手,淡声道:“我还要看书,娘你回去吧。”
    “子彦,你是不是怪娘了,娘下次不这样抓着你了,你别怪娘,你跟娘说说话好吗?”
    罗子彦蹙眉不语。
    温雁菱便道:“聂姨娘,我说过你若是为子彦着想就别打扰他看书,你若是要说话,可约上三五好友。”
    闻言,聂姨娘凄然一笑,“我能对谁说呢,我只有子彦了。”
    罗子彦忽然冷声道:“娘,我要温书,母亲还给了我一幅字帖,我要去练字。”
    “字帖?”聂姨娘忽然喃喃说着,目光缓慢的移到罗子彦手里的字帖上,她的双眼慢慢睁大,“字帖!子彦,你不能你是我儿子是我儿子!我才是你娘!”
    她说着便尖叫起来,扑上去抢了罗子彦手中的字帖,罗子彦一惊下意识去抓,却只抓到一角,聂姨娘猛地从中间撕开字帖,手不停动作的几下便把字帖撕得粉碎。
    众人都被她这一举动惊呆了,怔愣着看着她,她头发散乱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下没人跟我抢儿子了。”
    温雁菱拧着眉,“去吧聂姨娘扶着,不许她再疯。没人要抢你儿子,不让你扰他温书,是为他好。”
    还当她想管罗子彦呢,要不是因为罗子彦自己努力,上一世没有她的帮助也能高中,这辈子她便帮上一把,往后待子晞继承了侯府,罗子彦也能看在兄弟情分上帮一把。
    就算帮不了,也能早些让他出去做官,好过在眼皮底下晃悠。
    罗子彦垂着头看着碎了一地的字帖,这是他刚得来的字帖,他很喜欢。
    他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拳头是满是因为用力而起的青筋,他缓慢的抬起了头来,往日隐忍而内敛的脸上一双眼睛通红得像是要滴出血。
    “你为什么要撕了它!你知道我多想要这个字帖吗!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我怎么做才你才甘心!”罗子彦愤怒的大吼,“你要自怨自艾是你的事情!你凭什么要耽误我的人生!”
    “我宁愿你不是我的娘!”
    聂姨娘看着罗子彦跑开的背影,哭着大喊:“子彦子彦你回来!”
    “都是你!”聂姨娘忽然转过头来,死死地瞪着温雁菱,“都是你!是你分开我们母子,让我们心生嫌隙!你是故意的,你想抢走我的儿子!”
    温雁菱直觉不妙,可这时聂姨娘已经用力挣脱扶着她的丫鬟,直直冲着温雁菱而来。
    她身后是文茵,温雁菱不能往后退,她怕聂姨娘伤到文茵。
    就是那么一瞬间,忽然聂姨娘一下子撞向温雁菱,身后是池塘,温雁菱脚下猛地一滑,身侧忽然伸出一只手拉住她,然而温雁菱已经没有着力点,连带着拉着她的人一起摔下了池塘里。
    “娘!”罗文茵惊叫一声就要下去救人。
    青芳赶紧拉住她,“姑娘你别去,来人啊!快来人啊!救人啊!”
    温雁菱扑腾在水里,她以为自己又要死了,她不会水。
    余光瞥见旁边的人,她才看清刚才拉她的竟然是华楚楚,她以为老实的聂姨娘竟然疯疯癫癫要她死,而一直与她不对付的华楚楚不论出于什么心思,竟然要救她。
    人生当真是处处有惊喜。
    聂姨娘撞了温雁菱就被两个人压住不让动,见人掉下水,她好像才清醒过来,摇着头满脸惊恐,“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
    好在池塘离罗裕的院子不远,很快便来人施救,温雁菱呛了水浑身湿透了,被救起来只来得及给了文茵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昏了过去。
    文茵吓坏了,哭着扑到母亲身边,“母亲你不要有事啊。”
    她很害怕,她怕母亲再次醒来又变成了曾经那个严苛的母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她从心底里就害怕。
    *
    温雁菱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嗓子都干得要冒烟了,光是张了张嘴,喉咙就是干涩的痛。
    青蓉听到动静进来便看见温雁菱撑着手臂要起来,连忙过去扶着她,惊魂未定的道:“夫人,您都快要吓死奴婢了,奴婢不过是出去了一下,回来便见您湿漉漉的躺在床上,好歹差点吓得喘不上气,下次说什么我都不敢再离开您一步了。”
    把温雁菱扶着靠坐好,青蓉倒了温水给她,看见温雁菱喝着才道:“怎么会就掉进池塘里了,好在您这醒过来了,都昏迷了快两日了。”
    温雁菱喝了水才觉得嗓子好些了,让青蓉又给她倒了一杯,这才问道:“我昏迷了两日?”
    “是啊,您发热了,额头烫的能煮鸡蛋了,可差点吓死姑娘和奴婢了,就连小公子都哭了好几回。”青蓉越说越气愤,“那聂姨娘我看就是装疯卖傻,我听了青芳说了,若是我在定然不会让夫人靠近她。”
    温雁菱唇色苍白,乌黑的青丝垂在肩侧,显出的几分柔弱更加让人怜爱。
    “文茵和子晞呢?”她嗓子还有些干涩,不敢太大声,低哑的声音透着几分委屈。
    “都在呢。”罗裕忽然绕过屏风出来,一手牵着子晞,另一边揽着文茵,两个孩子眼圈都红红的,他看了温雁菱一眼,垂头道,“看吧,我就说娘没事,你们的娘厉害着呢,陪她一会儿吧,然后乖乖回去睡觉。”
    温雁菱看见罗裕抿了下唇,冲她说了声‘好生休息’便出去了。
    两个孩子一起扑到她床边,子晞仰着头双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奶声奶气的问:“母亲您没事了吗?”
    看着自己儿子仿若一只小奶狗似的,就差摇摇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了,温雁菱露出一个笑,“父亲说的对,母亲厉害着呢,不过是掉进池塘,喝了药就好了。”
    她摸了摸罗子晞的小脑袋,又拉着文茵的手,柔声道:“母亲是近日太忙碌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还有啊,你们看若是掉进池塘里了多危险啊,记得以后要离池塘边远一点。”
    罗子晞皱了皱鼻子,“父亲已经让人把池塘边全部用篱笆围起来了,娘您放心不会再掉下去了。”
    温雁菱怔了一下,笑道:“那就好。”
    看见文茵熬得红红的眼睛,就知道她定然是没睡好,温雁菱便道:“娘没事了,你们也快回去睡觉,我还有些头晕呢,喝了药还要再睡一会儿。明日一早过来娘院子里用早膳好吗?”
    听到母亲说要休息,两个小的便也乖乖的被青蓉带出去,走到门口罗子晞还回头叮嘱道:“那母亲您要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起来用早膳哟。”
    “好,我知道了。”
    待青蓉送走两个小的回来,温雁菱便沉了脸,“让人把聂姨娘给我关起来!”
    青蓉看了眼温雁菱的脸色,道:“夫人,聂姨娘已经被侯爷送走了。”
    第32章 惩罚
    “被侯爷送走了?”温雁菱看向青蓉,揉了揉还有些昏沉的头,她沉声道,“你说说。”
    青蓉一边打了水给她擦洗,便慢慢道来那日落水之后的事。
    那日温雁菱被救起来之后便昏了过去,待到大夫被请来时已经发起了高烧,一群人急得如火上的蚂蚁,府里魏兴派人给韩栋报信,刚到太师府上的罗裕便赶回来了。
    确定了温雁菱只是因为近日思虑过重又受了凉而发热,只要烧退下来便无碍,罗裕安抚了罗文茵和罗子晞后,便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叫来了,包括跑掉的罗子彦。
    罗子彦在知道自己跑了之后,自己娘亲闯了这么大的祸,脸上毫无血色,他看向自家娘亲,却只见她躲闪的眼神。
    他被父亲让人把他和娘亲分开关着。
    青蓉陪着姑娘站在前厅里看着侯爷审问下人,她从来没见过侯爷那么可怕的样子,姑娘也在她怀里发抖,她担心母亲也害怕此刻的父亲。
    罗裕坐在主座上,韩栋立在他身边,跪在下面的下人有聂姨娘的丫鬟小怜、华姨娘的丫鬟春荷,还有青芳、青霜以及罗文茵的丫鬟紫杉,还有罗子彦的贴身小厮。
    小怜趴在下面,瑟瑟发抖,“侯爷,奴婢当时扶着不对劲的聂姨娘,却忽然被挣脱了,再然后就听见了落水的声音,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春荷则道:“我家姨娘一开始与聂姨娘同路,后来见到了夫人,华姨娘害怕夫人责怪她,便不敢过去,却见夫人并未注意就往那边走去,谁知就要到时看见聂姨娘发疯去撞夫人。侯爷,我家姨娘是去救夫人才会落水的,侯爷明鉴。”
    罗裕看着下面争辩的人,握着扶手的手青筋暴起,死死地抓着扶手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青芳哭着道:“侯爷,我们从院子里出去,姑娘说与夫人一同去小公子书房放东西,遇见大公子了,夫人好心关心了大公子课业,还让大公子挑选喜欢的东西,那幅字画奴婢都能瞧出来大公子爱不释手,可聂姨娘嘴里嚷着夫人抢了大公子,还要加害于夫人,侯爷您要为夫人做主啊。”
    青霜摸了摸眼睛,“夫人近日忙得天昏地暗,便是连小公子都无暇顾及,怎么会去抢大公子,再说,大公子如今成人又怎会是夫人能抢走的,聂姨娘定然是不安好心,华姨娘明明被禁足在院子里,又怎么突然出现,定然是与聂姨娘合谋。”
    她说完,小怜和春荷便齐齐喊冤。
    “都给我住口。”罗裕忽然大吼一声,他眼神如刀一般看向春荷与小怜,声音如冰一般,“你们还有要辩解的吗?”
    小怜和春荷蓦地瞪大眼,然后不住的磕头,哭喊道:“侯爷,我是冤枉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冤枉?”罗裕冷笑,“你们护主心切我看的明明白白,不过却是护着主意欲加害侯府主母,韩栋,让人拖出去杖毙。”
    青蓉察觉到怀里的姑娘颤抖了一下,连忙紧紧抱着她。
    侯爷一贯是笑脸迎人,便是对下人也是温和的,这是第一次听见他惩治家奴,却是直接杖毙。
    因着罗裕惩治了小怜和春荷,还在下面跪着的四人便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罗子彦的小厮抖得最厉害,他不敢抬头,却听见上面侯爷的声音,“我说过让罗子彦在院子里好好读书,他却在读书时出了院子导致夫人遇难,这小厮未曾阻拦公子,失职。杖则三十。”
    小厮面如土灰,却不敢辩解,“小人知、知错,谢侯爷。”
    罗裕的目光落在三个丫鬟身上,淡淡道:“紫杉护主不利,面对危险你应该护住姑娘而不是让夫人挡在前面。青芳、青霜,没有事先预判危险,及时提醒和保护夫人,均为失职。念在你们忠心之上,杖则十五。”
    青芳三人应下,“是,谢侯爷轻罚。”
    魏兴也站在一旁默默不语,这是侯爷第一次责罚下人,往日他虽重规矩,可若是下人有错他会让魏兴自己直接处置,如今竟然自己处置。
    谁说侯爷不重视夫人,如此珍之重之,便是整个上京也没哪个权贵之家的男人如侯爷一般了。
    罗裕让人把华楚楚带上来,华楚楚柔柔弱弱的走进来,她已经打理过了,只余唇色还有些苍白,身子却软的仿佛没有骨头一般。
    罗裕看着她不说话,半晌被那目光盯得毛骨悚然,华楚楚颤着声道:“侯爷,妾知错了,妾不该擅自出院子,妾……”
    “知错了?”这话音未落,一只瓷杯啪的摔在地上,溅起来的碎瓷片飞得到处都是,华楚楚只觉得脸颊一痛,她惊叫一声,不可置信的捂住脸。
    流血了!她的脸!
    “知错了那就卖出府去,我侯府要不起你这种姨娘,留在府里也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