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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殊盯着元珠玑精致的脸蛋发呆,他本意是想要认清元珠玑不是人的事实,但恍惚之下,他竟然有些想知道,这副本该死去的躯壳下究竟是什么样的鬼魅,竟把他迷惑得这么神魂颠倒。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宋代的戏曲叫做杂剧,但是一系列牵涉的东西太多了,我要赶论文,这又只是练手的小说,就不想深究了。大家就这么凑合地看吧。
☆、冯家往事
元珠玑是在轻微的颠簸中惊醒的,睡眼惺忪的他此刻正趴在江殊的背上,鼻尖刚好触到江殊的颈窝。
他唤了一声“三郎“,江殊就“嗯”了一声,全当答应了。
“我睡多久了?”元珠玑问。
一边的江念云告诉他:“大哥背了你一路,你就睡了一路。”
元珠玑道了谢,又搂紧了些江殊。他发现江殊的脚步一顿,呼吸变得厚重起来。江念云连忙提醒他:“二哥,你轻点,别把我大哥给绞死了。”
他连忙松开了一些,有些羞赫。
江殊问他:“既然醒了,要不要下来走走?”
元珠玑摇头否定,并且下定决心赖在江殊的背上。
江殊笑了两声,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地说了一声:“好——”
端州的黑夜并不是单调的漆黑,沿街有许多人家,沿墙都挂着一盏纸灯。明黄色的烛火幽灵一般将光辉撒在石板街上,将纵深的一条小路变得颇有情调。元珠玑的目光被星星点点的烛光延伸,望向远处的家门。他希望这条路尽可能的长,在没有尽头的余生中,和他抱着的这个人,永不分离。
可世间的一切,没有什么没有尽头,哪怕是日月山川、诸天神佛。这条路,终究还是走完了。
他们到家后,江夫人就把江殊叫了过去。
元珠玑还记得江夫人来的那天的场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妇人,孱弱的身体上不仅背着自己病弱的小儿子,还有冯家一百零八位先人的灵牌。江殊好久没有给他们上香了,想必江夫人叫他过去便是为了此事。
百无聊赖的元珠玑倚在床上,一双手来回摩挲着丝滑的被面,满面含春。他脑中的巫山云雨好似脱缰野马一般驰骋,顷刻之间便是千般万般的颠鸾倒凤。正值让人掩面遁走的情节,他的指尖忽然触到了一个硬物。他掀开遮挡的绣枕,见到那硬物正是本该在端州府衙被偷走的帐本——马忠的帐本。
元珠玑托着那个帐本,有些不可置信。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江殊的安排?他雇贼去偷帐本,用以洗清监守自盗的嫌疑?这么一想,也不无可能。可是江殊要这个帐本作甚?难道说他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企图?
元珠玑本来想质问江殊,可江殊回来后,他只是沉默地把帐本推到了江殊面前。江殊稍有些吃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元珠玑:“你现在才发现啊?我在枕下放了许多日了,本也没打算瞒你。我还以为你早些时候就知道了。”
他们虽不是同床共枕,却是同享一屋,有些事情都是在眼皮底下的,根本不用明说。元珠玑颇有些不忿,他哪是那种没事就翻别人枕头的家伙啊?这种事情没发现,本也是人之常情吧?
他问:“这个帐本不是被偷了吗?”
江殊解释说:“被偷走前就被我掉包了。我也没想到还有其他人想要,幸好我下手比较早。”
元珠玑不明白:“你要这帐本有什么用?”
江殊沉默了一会,抬头盯着元珠玑的眼睛说:“这个帐本,关系着我冯家一百零八口的沉冤得雪。关于此事,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吗?”
这是对亲密关系的一种承认,元珠玑想,我是他能倾诉过去的人了。
元珠玑说:“在我这里,你什么都可以说。”
江殊关上了所有的门窗,拉着元珠玑坐在榻上,放下了纱帘。两人相对而坐,眉眼清晰可见。元珠玑稍有些脸红,总觉得这番动作总有些那方面的暗示。
江殊呼吸厚重,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
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唐玄宗携眷出逃,其中一个小吏便是江殊的祖上。
马嵬驿兵变,杨玉环被迫自缢而死,而负责其身后事之人,便是江殊的祖上。
曾有传闻说,唐玄宗离开长安时曾携走了国库半数以上的金银珠宝,却因半路运输不便,散落于各地了。
又有传闻说,杨玉环并没有香消玉殒,而是假死脱身了。负责其逃离的便是江殊的祖上。
这两者结合,就不由得让人有所猜测了。或许,那些金银并没有散落各地,而是被唐玄宗托付给了那个小吏,江殊的祖上。
当时正值江殊家发达之际,这种说法更是甚嚣尘上。他们镇上有一个姑娘,生活所迫,被卖到了开封的青楼。此事,也随着这个姑娘的恩客,传遍了整个开封,其中就有庞太师的儿子庞昱。
庞昱是个生性纨绔的子弟,整日游手好闲、欺男霸女。他听闻此事后便起了贪心,勾结了些自己的狐朋狗友,将冯家劫掠一空。过程中杀了不少无辜之人,导致此事愈演愈烈。庞太师为了庇护自己的儿子,陷害冯家勾结外敌、意欲谋反。
冯家一百零八口,也因此殒命。
当时身在襁褓的江念云和江父正在冯家做客。江父救下了江殊,却在逃亡途中中了流箭,最后不治身亡。而江念云,也不知是不是被那日的血腥之景吓丢了魂,自此病痛缠身。此事以冯家全灭而告终,血海深仇,也自此烙印进了江殊的心里。可笑的是,于庞太师和庞昱而言,这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往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