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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一松,瓷调羹撞上了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嘈杂的食肆中,这声音不算大,但身边的李轲仍是听到了。后者看向她,问她怎么了。
    梁乐好一会才稳住心神,答了句“没事”。
    自己难道是哪里暴露了?
    她忍不住回想。
    他们怎么知道的?
    他们说的是她吗?
    是昨日扔掉的那些东西没处理好,还是更早就有人觉得不对,或者有人去吴郡打听过她……
    紧张感令她腹中又有些疼痛起来,她紧紧捏着调羹,想着若是真的被拆穿,她该怎么办。
    冥思苦想之际,却听到方才那个出声的学子突兀地停住了与身边人交流的声音,朝着她的方向,喊了她一句:“梁学子,我说的可对?”
    她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湿透,强装镇定地抬头答道:“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学子笑了一声,语气促狭:“梁学子哪能不知道?与医馆那位胡姑娘见得最多的可就是你啊!”
    胡姑娘?
    是说胡姑娘。
    她提起来的气一松。
    医馆有位女子的事不是全书院都知晓吗,还用得着他说?
    方才的惊惧化为了恼怒,她恨不得将手里的热粥泼到这人脸上。真是平白无故挨一顿吓,别把她搞得又不适了。
    “梁学子,胡姑娘可是美得紧?”这学子还在不依不饶,追问道。
    梁乐明白了,是她与李轲这些日子常去医馆的事被传出来,这才惹来了今日这出。胡姑娘毕竟是书院里唯一的一位女子,容貌又端正,虽然年纪小了些,但仍有个别学子对她心生爱慕,这就看与她亲近的梁乐不顺眼了。
    她看了那人一眼,语带关切:“这位学子,我这些日子与胡大夫多少学了点医术。看你印堂发黑,双目无神,胡言乱语,多半是脑子出了点问题,还是赶紧去医馆看看吧。”
    那学子站起来,指着她:“你!”
    梁乐懒得理他,料他也不敢在食肆里动手。低下头开始喝着自己凉好了的粥。
    那学子指了她半天,一下说不出话来,周围人有都在嘲笑他,实在待不下去,落荒而逃,跑出了食肆。
    潘仁方才差点也要摔碗去和那人打起来,他总归也不是没经验,最后被阮卓按住了。
    “梁乐,他们说的那胡姑娘是谁?”
    梁乐没好气道:“就医馆胡大夫的女儿,是个小姑娘,你别打她主意。”
    “我才没打她主意,我这不是好奇吗?”潘仁反驳道。
    “那谁知道你肚子里在想什么?”
    走出食肆的时候,四人又遇上了柳温。
    梁乐都忍不住好奇,这人总不至于跟着他们来吃饭吧?怎么老是碰到。
    但毕竟入学试还受了他的恩惠,梁乐也不好意思装作没看到:“柳师兄。”
    “梁师弟,好巧。”柳温看到她身边其他人,“几位师弟也在,恭喜几位师弟了,往后便是同窗,也不必喊我师兄了。”
    潘仁第一个问道:“什么同窗?”
    柳温笑着解释:“几位师弟还不知道?入学试之后诸位便会重新分班,四位师弟排名甲等,明日便是甲班学子了。名次榜就贴在你们考试的学堂门外。”
    “多谢柳师兄。我们这就去看看。”李轲道谢完,拉着梁乐直接走了。
    潘仁二人不明所以,也追上去,跟着一道去看看名次。
    ·
    面前是一张长长的红纸,二十六名学子的姓名均写于其上。
    第一名竟是阮卓,他的帖经、数算与制文皆是甲等。
    第二是位平日里不与他们来往的学子。
    李轲与梁乐分别排到第三、第四,他们的帖经是乙等,后两项是甲等。
    潘仁的帖经与制文是甲等,但数算却是丙等,堪堪第七名。
    前八名学子都将去甲班继续进学,剩下的学子则是去其他班。
    “哇潘仁,你这个数算真是丢我的人呀,出去别说是我教的。”梁乐立马嘲笑他。
    “你制文竟然甲等,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潘仁震惊。
    梁乐懒得理他,转问李轲:“你怎么帖经才乙等啊,这些题你肯定都会的呀!”
    李轲答道:“但你不会。”
    “啊?”她愣住,“万一我们都没到甲班,你岂不是要陪我一起到别的班里去?”
    “不行么?”李轲反问。
    “……可以。”
    玩笑过后,梁乐沉默下来。
    这成绩却并非她的真正水平。
    虽然窃题一事已经解决,曾宏伯甚至已然从书院退学,但她的确看过那道八股制文题,最终写的也确实是提前便与李轲讨论出来的破题。
    龚夫子在学堂里头,梁乐让其余三人在外头等她一会,她有事要去找夫子一趟。
    李轲看出来她的想法,要跟着她一起去。
    休沐日的学堂安静得很,空旷的屋子内只有龚夫子一人,他正在写着数算。
    梁乐朝他作揖:“先生,学生有事想告知您。”
    “何事?”龚夫子放下笔,抬头看她。
    “那日曾宏伯之事,其实学生的确见过那张写了八股题的纸张,但却绝非是窃取而来的。那纸张不知是如何出现在学生房中。”她将事情解释清楚,强调了一遍这题目与自己和李轲无关。
    李轲继续道:“正是。此事许是有人蓄意陷害。”
    龚夫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二人是说,曾宏伯所言不假,你们的确见过那题?”
    梁乐皱眉,觉得这问法不对:“我们确实见过,但——”不是他们偷来的啊!
    龚夫子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