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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龚夫子只吩咐他们休沐日去医馆,晚上潘仁在食肆的这顿饭并不受影响。
他们结束下午的课,便直奔食肆。
潘仁忍了几日,再也压不住,张口就报出了一串菜名,俱是他惦记许久的。
梁乐想了想,还是喊了他一句:“潘仁,这儿可没有伙计帮你记菜名啊!”
也不知道这人注意到没,竟自顾自说了半天。
闭眼点菜,沉浸在过往的美食之中的潘仁被她这句话惊得睁开眼,发现桌上的其余学子都神色奇怪地看着他,果真并无如酒楼那般的伙计迎上来。
他傻眼了,这书院食肆与寻常酒楼不同,那该如何点菜?
梁乐注意到桌边竹篓里摆了纸笔,她伸手将之拿出来,发现里头竟还有一小方砚。
“许是要将菜名写在这儿,再拿给厨娘吧?”她说着扬了扬手中薄薄的宣纸。
“竟是如此!”阮卓眼里亦是有些惊讶之色,没料到书院竟然如此不同寻常。
外边的酒楼之中,都是伙计将客官点的菜名记在脑中,再转而“喊堂”,让厨子知晓。同时,因着读书人大抵都不愿囿于庖厨之间,厨子一般而言都是不识字的。
可这书院里却要将菜名写于纸上,也就是说连厨娘都能识字。这儿果真是卧虎藏龙啊!
梁乐没他们想得这么多,甚至觉得食肆这法子还挺躲懒的。她将笔墨往潘仁那儿一推,示意让他将自己报出的菜名誊于其上,等会再递给厨娘。
潘仁的馆阁体写得不好,日日被夫子叮嘱练字,即便是回了屋舍都得写上五张大字,隔日再交与夫子过目。这会儿见到笔都有些手抖,连食欲都打消了几分。
他求助的眼神望向阮卓,后者看明白了,主动将毛笔接过,将方才潘仁说出的所有菜名写出来,竟是丝毫不差。
看着那一手清俊的字迹,梁乐不由得称赞出声:“阮兄,你这是过耳不忘啊!佩服佩服!”
“梁兄过奖。”阮卓将手下纸张轻轻拿起,略干后便被潘仁拉着一同拿着送去厨间了。
李轲见她又开始夸别人,有些不满,状似不经意压住身旁人的衣袖,阻止了对方想要帮着将用完的纸笔归于原位的动作。
梁乐感到手抬不起来,微微侧头看他,以眼神询问,不知怎么了。
接着便听到少年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也记得。”
他们离得太近了。她的衣袖被牵扯住,本就抽不开身,身旁人又压低了声音不想被其余人听见,嘴唇几乎要擦过自己的耳畔,带着酥麻的痒意。
对面坐着的张易与赵良正聊着今日的课业,十分专注,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动作。
梁乐知道李轲这是听到她说阮卓“过耳不忘”让他起了攀比之心,连忙小声哄道:“你最厉害,我打小就知晓的,你看过的书都能记得。”
少年似是被她的夸赞愉悦了,轻笑出声,震动自喉间传出,听得梁乐一颤。
“梁乐,你和李轲说什么悄悄话呢?”潘仁送完写好的菜名回来,就看到这两个人脑袋凑一起,不知在聊些什么,“你脸怎么这么红?”
梁乐趁机将自己的衣袖扯出来,努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正色道:“没什么,说我们被龚先生罚去医馆的事。”
果然,潘仁立刻被她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吸引了注意力,不再追问她不对劲的神色:“为何?”
阮卓亦是有些担忧:“莫非是因为在下之事?”
“不是啦,我昨日将食肆饭食带回了屋舍,好像被别人瞧见了,告知了龚先生。你们这几日也小心一些,还是来食肆用膳吧。”她解释了一番,又强调似的对着几乎隔两日就在屋舍用膳的潘仁又说了一次,“尤其是你,你可别犯懒了。”
这事不算大事,看书院从不间断的、帮忙洗碗的学子就知晓,外带饭食真的是不少人都犯过的错,但还是能避则避吧。
“那怎会让你们去医馆?”潘仁好奇道。
梁乐亦是不知,只说也许是犯了院规的学子太多,食肆人手已经够了,他们多余的人只能被打发去医馆了吧。
今日毕竟是为了给阮卓庆祝入学,梁乐也不愿他们一直为自己的事花心思:“别想这些,医馆都是药材,比食肆中染了一身油烟味可好多了呢!”
听到后头有厨娘在喊他们,梁乐回头,猜测道:“是否我们得自己去取?”
毕竟连点菜的伙计都没有,估计也不会有人给他们端菜来,只能自己动手了。
梁乐主动起身,准备往厨娘那儿走去,就被李轲拦下:“别烫着,我去。”
潘仁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先是有些惊讶,后来觉得书院里发生什么事也都正常,便认命地起身各自端了碟菜回来。
梁乐被李轲按在座位上,觉得自己不能什么忙也帮不上,便为他们打了桶米饭来,算是出了份力。
都是握惯了毛笔的读书人,潘仁点的菜有多,来回几趟才将那一堆菜端完。个个还没开始吃,就先累得不行。
不过也是歪打正着,消耗的体力让他们饿极了,竟真把满桌子菜都吃得差不多,并未浪费。
梁乐也难得在食肆中吃得这么畅快,平日里没有这么多闲情逸致慢慢等,今日即便已经吃饱了,亦忍不住想多吃一些,却被李轲阻止:“忘了上回消食的事了?”
被他这么一说,梁乐也想起来自己那回在天子楼被这人半抱着出门的事,放下筷子不敢再用了。
她虽然饱了,但眼见美食却不能继续吃,还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