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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有人好意思特意往城外跑就为了领碗稀粥。
是以这人才对梁乐敌意如此大,他将这粥视为灾民的食物,不许梁乐这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领去——即使是给别人。
梁乐立刻便懂了这人是怎么想的,她有些生气:“这粥棚都是我家设的,领碗粥还不行了?”
他们这闹得动静不小,周围围了不少人过来。
“又是焦力……”
“他昨天还抢了我的粥去,唉!”
“我也是,他打起人来多吓人啊!”
“他天天吃饱,力气不知道有多大呢!”
……
梁乐听了,眼神冷了下来,没想到这难民之中还有蛀虫:“从今天起,你别想在我这领一碗粥了!你看着人模人样,竟然如此泯灭人性!”
焦力听了,挥起拳头就要打过来。
但他拳头刚挥出去,便被一只手紧紧禁锢在空中,力气大的似乎要将他的手腕捏断。
他露出吃痛的神情,咬牙道:“你……”
李轲再用了些力,见他痛得几乎要站不住了,才开口道:“连幼童都知谦让,你不配为人。”
梁乐被面前的变故惊住,她的第一想法是——
李轲竟然力气这么大!
接着听他说的话,她才注意到,那小男孩竟然坐在了角落里那女孩的身边去了,正将手里的粥往对方碗里倒。
难道那小男孩说自己领过的粥,也是给了那女孩吗?
“少爷,可是出什么事了?”粥棚的伙计终于注意到了这里的混乱,发现自家少爷竟在混乱中心,赶紧派了两个人跑来问问。
梁乐正准备说以后再也不要让这个人领粥的事,就听李轲说道:“这人恃强凌弱,欺压难民,夺人救命之粮,可谓谋财害命。押去见官吧。”
说着他便将不知什么时候束缚住了双手的焦力推给这两个伙计。
后者二脸茫然,看着梁乐,不知道该如何做。
梁乐自然不会驳了李轲的面子:“就按李公子吩咐的做。”
粥棚一霸除去,却并未有多少流民向梁乐表示感激,只有最开始那个小男孩来道了谢。梁乐交代了几句,让粥棚的伙计以后照顾一下这里的孩子,若是每日施粥还有剩下的,就多给他们打两碗。
焦力虽已被带走,但暴露出来的问题确实不少。
她走进粥棚,神色严肃,对里面几个伙计说道:“你们来这虽然是为了施粥,但不是把粥交到流民手上就算完事了,若是再有这种抢夺他人食物的事,你们也不该纵容。”
方才听那些流民所说,这种事不算少见,兴许也不止是焦力一个人如此做。流民们在这里居无定所,全靠着救济,自然想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可这些施粥的伙计却当成了甩手掌柜,她不信这些人在这儿这么多天,从未撞见过这强盗行径。
只可能是他们懒得作为罢了。
一番敲打,这几个负责粥棚的伙计都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梁乐是主子,他们亦知晓自己是浑水摸鱼了,连连应下,说以后定然不会让这事再次发生。
“我会将这事和管家交代,若是再被发现……”梁乐并未说完,她自己也没想好要如何惩戒他们,只好拖长了尾音,让这些人自己脑补可能受到的惩罚。
这未尽之言确实震慑住了几人,梁乐不算太过放心,但粥棚还排着长队,她不想再耽误时间,让伙计们赶紧去施粥了。
回去路上,梁乐始终在思考这流民之事,李轲见她这副模样,问道:“在想什么?”
“李轲哥哥,我觉得方才那个恶霸不该押去官府。”她停下脚步,看向李轲说道,“他本来就是流民,这么一关进牢里,每日还有牢饭吃,岂不是便宜他了。”
这话说出来,李轲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梁乐皱眉苦思一路就是为了这件事:“不会的,牢饭大多是由家属自备。这人大约没有家属,牢中虽然提供饭食,但他夺了别人的救命粮,进去后顶多每日能喝上点米粥罢了。”
梁乐想想,好像有种并未惩罚到位的感觉,但总之杜绝了这人再作恶的可能,无论如何也算一件好事。她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她看向面前的少年,方才那一趟给她的触动极大。
一排排的长队,席地而坐的流民。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每日不知道明天的自己会在哪里,是否还能活着。
更不用提,还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百姓。
她眼中盛着几分同情,又有着些许“世事无常”的感叹:“李轲哥哥,洪涝真是无情,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家,一夜之间就全没了。”
李轲虽然知晓她自幼就爱助人,不然也不会帮自己那么许多。但没料到这事也让她如此在意,他试着宽慰梁乐:“你知道为何江南府会有水患?”
梁乐不知道怎么自己的一句感慨就又变成了一堂课,她眨眨眼睛:“因为天一湖啊。”
“正是,可水患并非自古便有。天一湖水患源于洪涝,洪涝又因排水不畅。天一湖周边都是良田沃土,不少百姓在附近围田耕种、泄水为田,天一湖下游处所连接着的河道逐渐萎缩,每逢汛期,便导致排水不畅,难以泄洪,以至于‘处处涌溢,浸溃成灾’。你今日看到的这些流民,他们祖祖辈辈以天一湖为生,在此处耕种,《尚书》曰‘降水儆予’,今日种种,未免不是他们自食恶果。”
这番言论梁乐并未预想过,按他所言,这些流民是因为在湖边种地,才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