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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甲晃了一晃,防弹屏被击穿,血糊住了庄绍元的左眼。
    “……都成为幸运的小孩,被爱浇灌着长大。”
    “我也爱你,阿璧。”
    庄绍元温柔而难过地,说出最后一句话:“但是对不起。”
    机甲撞上堡垒,掀起铺天盖地轰轰烈烈的震荡波 。全息影像熄灭了,庄宴眼前重新浮现出广场和青铜雕塑。
    自从庄绍元牺牲以后的十八年来,联邦果然再无全面战争。只剩零星的反抗军,还在边境垂死挣扎。
    于慷慨赴死的军队身后,宁华璧及其他建设者们,在疮痍满目的星系间搭建起全新的城市和航空港。
    如庄绍元的遗愿一般,庄宴确实成了一个幸运的小孩。
    至于被冒牌货弄乱的人生,确实不过只是一点非常微小,非常不值得称道的挫折而已。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庄宴心想,从今以后,自己肯定不会再让父亲蒙羞。
    从下往上仰望的角度,雕像的脸庞跟庄绍元有几分重合。这让庄宴觉得亲切,他在雕像旁的椅子上,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就像是陪着素未谋面的父亲,一起倾听吹拂过广场的风声。
    ……如果能把收到的糖也分给父亲一颗,就更好了。
    第14章 萌芽
    谢老将军今天没在军部坐着。于是陈厄从航空港出来后,直接带着资料和录像去军校汇报。
    那是一个大型反恐演练,模拟反抗军利用跃迁技术,直接登录中央星发动袭击。
    陈厄指挥完成的效率很高,五天,敌人全数击溃。但在审查处内部,评分却出现了两极化的争议。
    谢老将军今年八十余岁,是快要退休的年龄。他满头白发,身板倒依然挺得很直,眼神也犀利。
    陈厄敬了个礼,然后将自己的演练记录递给谢老将军。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谢老将军快速过了一遍几个重要的决策点。当看到一号航站楼全体旅客被挟持时,他微微皱起眉。
    “你已经抢占了塔台制高点,有条件组织营救——为什么不救?”
    “兵力不足,在那个时间点,最重要的,是切断反抗军的增援路线。”
    谢老将军指了指伤亡人数:“在这一块,有上千人伤亡。”
    “牺牲是正常的。我没必要浪费资源开辟新的局部战场,这会把战况往后拖,风险太高。”
    审查处报告中对陈厄的批评也是这样,决策过于冷酷,甚至愿意用相当大的牺牲数字来换取稳妥的胜利。
    如果是中央军部出身的将领,组织营救再麻烦,需要再多的筹划与安排,也会尽量去做。
    审查处还给陈厄出过好几张精神鉴定报告,每一张结论都写着决策过于极端,不适配中央战区环境,建议跟踪矫正。
    拿到最终报告的时候,陈厄冷眉冷眼地笑一声,把它丢在一旁。就连军部安排的治疗师,也吃了闭门羹。
    谢老将军不赞同地看着他。
    “不需要,我只是还没适应中央战区的决策风格。”陈厄说。
    他偏激固执,心肠冷硬,不愿意也不可能把自己剖开在任何人面前。
    从办公室出来,天将黑未黑。
    一路下到一楼,出去之后,就看到宽阔的广场和伫立在广场中央的雕塑。
    安静漂亮的Omega微微仰着头,霞光落在瓷白的脸颊上。
    陈厄顿住脚步。
    这些年他几乎不去回忆少年时代的事,因为实在乏善可陈。唯有最近几次遇见庄宴,才会想起零星一点。
    记得小学毕业前夕,被老师反锁在空教室里。初夏的下午,他怎么也不肯松口认错,一个人在墙边坐了很久。
    从三点一直到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然后日光一点点暗淡下去,月亮爬上枝头。
    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所遗忘。
    可是示弱和讨好都是很卑微的事情,他宁可浑身竖起尖刺,也不愿意流露出半点脆弱。比起向陈鸿飞或者向老师恳求,独自在教室过一整个晚上其实也没什么。
    那一年的陈厄是这样想的。
    只要他不去期待,也就不会失落。
    直到晚上。
    一个长得很精致,睫毛很长的男孩打开教室的门,是往日里怯怯地喊哥哥的小庄宴。
    庄宴的眼眸干净得像一面镜子,陈厄能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少时自尊心带刺,恶声恶气地凶庄宴:“你在这里干什么,来看残废吗?”
    小孩很乖,又被他吼得有点懵,脸色发白。
    “今天我值日。”
    陈厄蹙着眉,冷嘲了一声,手指微微蜷缩。
    小庄宴声音又轻又糯:“所以陈厄哥哥,你要不要先回去……如果老师还生气,你就说,是我开的门。”
    “……”
    “让他来批评我。”
    后来他板着脸先把庄宴送回家。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少年,僵硬不自然地牵着小孩的手。
    路边一声长一声短的蝉鸣。
    在路口处,庄宴说了声谢谢,然后背着书包,转头向着灯光明亮的屋子走去。
    陈厄听见风声。
    受宠爱的孩子被家里人迎接挂念的说笑。
    盘盏碰撞出的温暖的生活气息。
    从那以后的好几年里,他宁愿安静地像一个影子似的坐在夜幕中的灌木丛下,听别人家里的热闹,也懒得回陈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