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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这个极暧昧的词,简乔忍不住皱眉。
雷哲上扬的唇角僵硬了一瞬,继而直言不讳:“是的,我对他们说你是我的猎物。在我没玩腻之前谁也不能动你。”
他直勾勾地看向简乔,语带嘲讽:“别误会,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我只是心血来潮,随手做了一件好事而已。我想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质问我。如果没有我,这些人会像蚂蟥一般牢牢吸附在你身上。”
雷哲是个花花公子。被他追求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有关于他的风流韵事,简乔曾无数次从吟游诗人那里听说过,所以他当然不会产生一丁点的误会。
“谢谢您。”简乔深深望进这双湛蓝的眼眸,“您拯救了我,您不仅仅是我在格兰德和波尔萨遇见过的最好的人,哪怕在我的领地迪索莱特,也没有人能比您更好。”
停顿片刻后,他无比真挚地说道:“此刻,没有任何语言能够用来表达我对您的谢意。遇见您是我这贫瘠生命里最大的幸运。”
他用细长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心脏,以证明它多么剧烈地为雷哲跳动着。他总是布满重重迷雾的黑瞳,竟在凝视雷哲时微微闪烁出一些光芒。
听见这番裹着蜜糖的话语,看见这双眼瞳里的晶莹微光,雷哲的大脑陷入了混沌的状态。
舞娘的美丽身姿,乐师的激昂鼓点,以及周围人的大笑与欢呼,都像被夜幕吞噬的天空,陷入了不可见,不可闻的状态。他的眼里、耳里、心里,只剩下简乔一个人的身影和声音。
他僵滞了好一会儿才舔了舔自己锋利的虎牙,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伯爵先生,你可真会恭维人。”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简乔再次点了点自己的心脏。
没有任何人知道,当他快要落入绝望深渊时,雷哲这束光芒是多么温暖地照耀了他。紧紧抓住这束光芒,并借助它的力量从恐惧中苏醒时,他差点感激地落泪。
想到这里,简乔更加认真地注视雷哲。
这个人在他的眼里是会发光的。
雷哲受不了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扶住额头申吟。
他向来都知道,脆弱的小动物会把保护自己的人视作最深的羁绊。你走到哪儿,它们就会步履蹒跚地跟到哪儿,湿漉漉的圆眼睛总是又崇拜又渴慕地看着你,然后冲你甜腻腻地叫几声,俨然把你当成了它们的全部。
雷哲收养的流浪猫、流浪狗,以及一头小豹子,就是这么来的。只要雷哲在家,它们就会形影不离地跟着他,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
而伯爵先生此刻的目光与那些小动物简直一模一样。
这太糟糕了!该死的,我可不想被一个男人黏上!
雷哲暗暗在心里抱怨,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与“不耐烦”或者“嫌弃”等负面情绪完全不相干。
他冲简乔撇撇嘴,似在敷衍,然后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借着喝酒的动作,他掩盖了自己疯狂上扬的唇角。
舞娘还在场中旋转,一圈又一圈,像一朵永开不败的花。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洒落,令她黝黑的皮肤反射出莹润油亮的光泽。此刻的她即使不白,不瘦,也不幼态,却像魔鬼一般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安德烈亲王一把将旋转中的舞娘拉入怀中,疯狂亲吻。
舞娘只是微微一愣就坦然地接受了这种粗暴的对待。
其余宾客也纷纷把早已看中的男人、女人禁锢在身边,纵情享乐。
鸦片的浓香、烈酒的醇厚、香水的甘冽、汗液的酸臭,融合成一股植物腐败的,又甜腻又恶心的气味,向四面八方蔓延。
一名交际花扭动着纤细的腰走到沙发边,摇摇晃晃地往雷哲怀里倒去。酡红的双颊显示出她醉得不轻。
若在往常,雷哲会朗笑着把人搂过来,肆意把玩一番。
但今天,他却把人推开了,脸上还满带着不耐且厌恶的表情。
他看向简乔,沉声说道:“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向往的权力中心。它不是天堂,而是沼泽。凡是落入这片沼泽的生物,最终都会被包裹在厚重粘稠的泥浆里腐坏。所以,在未曾深陷之前,我劝你早点回到你的迪索莱特,这里不适合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在左右拉扯。一种微微刺痛的感觉莫名其妙地浮上来。
第20章
简乔顺着雷哲的指引看过去。
在他眼前,一群神色迷离的人在沙发上、地毯上,甚至桌面上扭动着。
看见过被蝇蛆寄生的奶酪吗?这样的场景,与那样一块奶酪没有任何区别。不受约束的特权产生了腐败,而腐败成为滋养细菌、虫豸、霉丝等一切肮脏之物的温床。
恍惚中,简乔仿佛闻到了沼泽特有的,霉烂的尸骸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他伸出细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鼻尖。
刚才喝下去的一杯红酒已经顺着他的血液流遍全身,并化作两团滚烫的红晕慢慢爬上他的脸颊。总是面容苍白的他,此刻竟像一株盛放在高山上的玫瑰,绽放出罕见的艳色。
而他微蹙的眉头,紧抿的唇瓣,又让他带上了几分脆弱感。
雷哲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瞳孔里的光随之凝固。
过了好一会儿,雷哲才艰难地移开视线,同时也移开了放置在简乔手边的酒杯。